「……」
「你就站在長廊裡面一直不動,直到我過來,找到了你。」
「……」淮映勿抬手,深呼吸了一下,抬起右手,向後捋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他能感受到眼前那種漫長的、漫長的道路。
他一定在問為什麼今天回家的路這麼漫長,如果是在過去,聊了這麼久,早早就應該到家了。可現在他們連衛星酒店大門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因為我故意讓自動駕駛開遠路的 ,在我的話徹底說完之前,我們永遠都不會到達終點。」
——如果淮映勿問,沈昭陵便會對他這麼說。
「你肯定很難過。」沈昭陵說,「可我很笨,不太會安慰人。」
沈昭陵自小就不會共情別人,過去他以為是自己冷漠,無法與別人共情。
可是後來創作的經歷讓他明白,他不是不能共情別人,他只是不會去安慰別人,或者說,覺得自己的安慰很虛偽,所以不想上前。
沈昭陵:「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安慰你。」
「……」淮映勿眼神微動,看向他。
沈昭陵向後捋了一下自己的紅髮,再把自己的臉湊上前,也靠近他:「你不是一直很會嗎,淮老師懂這麼多,快來教教我怎麼安慰你吧。然後我再向你做。」
淮映勿依然不說話,也只是看著他。
也許沈昭陵從這種眼神中明白了什麼,也許什麼都不明白。
但他覺得自己已經充分傳達了一句話:
我是想照顧你的,雖然我還不太會。但我可以學習,讓你以後也試著可以依賴我。
「你想讓我誇你,裝成是你的爸爸,誇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優秀的兒子?」沈昭陵朝他挑眉。
「……」
淮映勿並不動,還是看著他。
他從淮的眼神當中,看出來了,淮在搖頭。
沈昭陵接著試探:「你想讓我抱你是吧。你想靠著我的肩膀。可以,那你靠吧,我可以拍你的後背,讓你坐我腿上都行。」
沈昭陵把手張開,拍了拍手,讓淮映勿趕緊鑽自己懷裡。
淮映勿還是不動,但是嘴角上翹了一下,朝著他眨眼,看他。
他看得出來,淮是高興的,至少淮不討厭這個建議,但可能是覺得還不夠。
「哦——你想讓我親你。親一次還不夠嗎,我的吻可是真珍貴的,不是什麼人都能親。」沈昭陵故意拉著長音,做出很嫌棄的表情。
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如果淮映勿非要勉強,那他該怎麼答應。
「我想躺你腿上,」淮映勿終於開口說,提出了一個久違的要求,「可以嗎。」
就這?
沈昭陵沒想到這麼簡單。
「可、當然可以。」沈昭陵點頭,把腿讓給了他。
淮映勿將上身放平,躺了下來,頭枕在他的腿間。
沈昭陵就一下一下地,伸手去摸他的頭,捋捋他的頭髮。
感受時間沒有意義的流逝,感受這個沒有目的地,也完全看不見的終點的旅程。
越往南走,越來越發覺,天空上有有一點淡黃色,像是舊了的白布。又或者老年人那渾濁不堪的眼球。
他覺得他們今天可以不回家,如果前面有一片海,那他們可以去看海。再在沙灘上扎一個帳篷。
裡面放一個煤油燈,晚上就在那住,擠在一個帳篷里,聆聽海浪的聲音。
也許會有一些冷,但那不重要,他完全可以聽淮映勿講他年少時的事情,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我想掀開你的衣服,看看你的肚子。」淮映勿又在腿上,提出了新的要求。
「好。」雖然這要求有點奇怪,但沈昭陵還是答應了。
而後腹部就暴露在外,開始冒涼風。
他不知道淮映勿到底在看些什麼,因為自己體脂低,腹部只有一層薄薄的肌肉。
但淮映勿伸手,摸到了自己腹部的那個疤,橫亘在肚臍之上。
那是曾經為了淮城南做生育手術留下的那個疤痕,現在已經快要消失了。
「我想摸摸它。」
「好。」
你不是已經在摸了嗎。還問什麼,先斬後奏是吧。
「我想咬你的肚臍。」
「好。」沈昭陵的腦子讓自己先一步說出口,然後才發覺到這個要求有多麼的奇怪。
「……」
這麼爽快地答應,淮映勿也沉默了。
可是他沒有立即咬,而是說了句:「我發現你越來越像我了。冷靜、理性、克制、自戀,花言巧語,想要什麼事情都要立刻得到,直來直去沒有耐心……沈昭陵,」
淮映勿嘆了一口氣,叫他的名字,「我把你養成今天這樣,真不知道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