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淮城南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給他這個弟弟好臉色,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沈昭陵看著淮映勿消失在小廳門口,彎了彎眉眼。
怎麼要哄才會聽話,小孩似的。
再看向淮城南,沈昭陵的表情逐漸轉變為自然,眼角變平,眼神也是平靜如水。
淮城南杵在那裡不動,也不說話,似乎在等著他。
沈昭陵就自己走了過去,到他面前,有兩米的距離,停住。
「淮總,有什麼要指教的地方嗎?」沈昭陵以非常客氣的語氣平視他,好像只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評委」。
「昭陵……」淮城南眼神中帶著闊別已久的哀怨和驚喜,從上到下,把沈昭陵看了個遍。
一張口,還沒有說什麼,就感覺是要和他敘舊了。
「……」
沈昭陵眨了眨眼睛,做好了全副準備。
沒等沈昭陵回話,淮映勿就自己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走。」
也沒有問他的意見,就要帶著他挪步向外了。
沈昭陵沒動彈,依舊站得筆直:「淮總,有什麼事在這說就行,外面還有人等我呢。」
淮城南似乎沒有想到沈昭陵會拒絕他,眼神當中有些許的錯愕,不習慣和他變得這麼陌生。
沈昭陵:「所以有話就直說吧。」
「你好像變了。」淮城南起話的話頭是。
這完全在沈昭陵的意料之中,因此,也就讓他覺得很是無聊。
他不喜歡會被他預測的人。
不喜歡和別人交流那些會被他預測的話語,不喜歡看那些被他預測到的行為。
沒有意外,就太無聊了,像個思維程序定式的NPC一樣,相處起來有什麼意思。
所以沈昭陵只是很哼了一聲:「然後呢。」
自己卻情不自禁地瞧著淮映勿剛才離開的那扇門。
在這樣「舊情人」相逢的特殊日子裡,他的態度,堪稱涼薄。
「挺有意思的,」淮城南露出那種上位者欣慰的笑容來,「最近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沈昭陵說實在話。
他覺得這幾個月過得,比當初在藍星還有意思多了。
不僅有好玩的,還有一個陪他玩的人。簡直自在得不行。
「你在他那邊……受苦了吧。」淮城南多說了一個「他」字,言語之中,有些別樣的味道。
但沈昭陵並沒有聽出來,或者說,他不願意對淮城南說的話多加深思。
他只是反問道:「你看我像受苦的樣子嗎?」
「不像,但怎麼頭髮也變了。染回去了?」淮城南這麼一抬手,就要摸他的頭髮。
他的手很大,手背上盤布著樹根一樣的脈絡,手腕上戴著一個一看就價值昂貴的銀色腕錶,顯得頗具力量。
在察覺到有人要觸碰自己的瞬間,沈昭陵一後退,就躲開了他的手。
沈昭陵:「是洗掉了。」
他向來不會跟剛認識的人說「別碰我」「滾開」這種難聽字眼,哪怕是拒絕別人,也總是委婉的、客客氣氣的。
淮城南摸空,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裝模作樣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來作為掩飾,道:「挺好看的。」
沈昭陵皮笑肉不笑:「謝謝。」
「但我還是覺得你之前的黑頭髮更好,還是黑色更適合你,不知道還能染回去嗎。」
「……」
淮城南這種一見面,就要求他做這做那的態度,堪稱很是不禮貌。管什麼不好,偏要管他的發色。
沈昭陵上輩子因為演出的緣故,染了太多次的發,比較傷害身體,也早已厭倦再折騰。
這輩子,他就喜歡本來是什麼就是什麼。如果發色是黑的,那他就堅持黑,如果是紅的,那就是紅。
所以他喜歡的,向來不是什麼紅,而是「本初」,是事物本來的面貌。
但沈昭陵也聽懂了這句話之中的隱藏含義,回覆他:
「不能。」
「真的不能嗎。」淮城南再次確認,臉色有點黑,聲音也粗啞了許多。
「真的不能。」沈昭陵微微一笑,站在他面前,直視著淮城南眼神中的堅冰,卻毫不動搖。
……
……
而後,兩個人又客套了兩句,氣氛鬧得比較難看,也就沒有話可說了。
沈昭陵藉口說:「淮映勿該在外面等煩了,他可向來沒什麼耐心。所以再見吧,淮總。」就轉身要走。
在經過淮城南的身側時,對方冷不丁地來了一句:「你好像很在意他啊。」
「……」
沈昭陵愣住片刻。
想起外面的那位爺獨自等了他這麼久,估計該在外面發牢騷了,沒準早就自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