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部痙攣日漸加重。
我捋了一下頭髮,看見自己手心裡,是好多紛雜的黑色毛線。
再開始接受化療之後,就掉落了好多,我自己的發。
明明也沒做什麼,僅僅是坐在那裡,坐一個晚上,就感覺好累好累了。
那一天,我意識到,我的身體供給我的行為,已經變成了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昨夜的一場秋雨,讓我的膝蓋開始發寒,豬肝紅地板散發著腐朽的木頭氣息。
留給我的時間,好像並不多了。
……
一個月後,參一涼通知我,成了。比我想像中,要快一些。
參一涼:「smile,你要的人,黃宏財,給你找到了。」
smile:「怎麼找到的。」
參一涼:「地下賭場、酒吧、挨個排查唄。到哪,狗都改不了吃屎。最終在一個足療館給抓著了。還是常客呢。」
顯示屏前,我的嘴角翹起又落下。
smile:「謝謝小霸王。我讓你問的問題,你問了嗎。」
參一涼:「你自己問他吧。還有,別叫我小霸王,什麼年代了都。」
他給我開了一個視頻電話,告訴我說:「接一下。」
我點開了,然後看見那地方挺舊的,像是一個倉庫。
黑漆漆的,且窄小,周圍都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亂木板。
一個男人,被綁在一個木椅子上,雙手朝後,頭朝下。無精打采的。
晚上的光,從他身後的小窗戶里劈出來,是幽藍色的。
鏡頭很穩,應該是用支架給支了起來。離他大概兩三米遠。
他很安靜,頭垂在那邊,一動也不動,發縫裡是赤紅的血,看上去像是被綁了好一會,早已沒有力氣掙扎。
是被參一涼教育過後,才給我遞過來的。
「黃宏財。」我透過顯示屏叫他。
他聽見我的聲音,從那邊,抬起一個頭,看向我。
他的臉抬起來,一道血跡從他額頭滑下來,如同一道赤紅色的江水把他的臉劈成兩個平原。
雖然狼狽,依然能看出點正派端正的模樣,眼神不卑不亢,只銳利地透過攝像頭看向我,像個有過本事的男人。
但是,我隱藏了我的臉。他看不見。
「你誰。」他說。
「你認識世嬋嗎。」
「世嬋?」我看見他髒兮兮的臉抽搐了一下,問我,「那是什麼東西。」
「你自己發在eye上的,你不記得了?」我毫不客氣地命令參一涼,「參一涼,把世嬋照片給他看一下。」
「我都多久不上線了!」他喊。然後視頻中,參一涼沒有駁我的面子,直接配合了我,伸出一雙手,把另一個手機顯示屏遞在他眼前。
「這女的……」我看見黃宏財盯著手機瞅了一會兒之後,先是看出來了拿個視頻的風格,「沒錯,是我拍的。怎麼了。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接著,他冷笑一聲,非常不屑:「原來是為了他。怎麼,你今天抓我,就是替你的妞報仇,那完了,告訴你,她都被我玩遍了。你……」
「啪!」
沒等我說話。參一涼就一個巴掌扇了過去,打得他的臉直接側過來。
從這個拍攝角度,我只能看見參一涼穿了個黑色皮衣,肩寬體壯。
其嗓音渾厚嚴厲:「好好說。」
參一涼冷冷道。
「草你……」黃宏財像是被打怕了,沒敢罵,畢竟我一向了解參一涼的手段,這場景常見,「我記得、我記得。」
聽見這個,我挑了一下眉毛:「你還記得?」
有點匪夷所思。
我以為像黃宏財這種身邊女人無數的人,不會記得已經十年前的世嬋了呢。竟然還有印象。
他:「嗯。」
我:「為什麼還記得?」
他歪嘴朝地上,吐了口血,估計剛才參一涼那一下,把他的鼻血打出來了,不小心咽進了喉嚨里。
他:「這妞她不一樣啊。別的妞,都是我酒吧找的、網上聊的。但她、她這個女人不一樣,她是我撿回來的。」
「撿回來?」
這是參一涼問的,除了我之外,他也覺得匪夷所思。
撿的,乞丐不成?
「對,撿回來。」黃宏財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回憶,「就從哪來著,哪來著……好像就焦互市……哪個大道邊上。那陣我們哥幾個,開車去開放景區,隔那個大道邊上,大草地上,燒烤呢。
「這妞,她趁我們不注意,去那個車上的後備箱,來偷我們吃的。
「冷凍的雞頭,她也不管不顧的,上去就咬啊。看上去餓了好幾天了,瘋瘋癲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