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等什麼,這頂級的公關,外加宣傳效果,別說五十,你給他轉帳五十萬都不虧。】
沈昭陵:「……」
「至於嗎。」
沈昭陵表面上擺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心裡也清楚。
這番話,若讓他說,他永遠也說不出來。
就像在課堂的辯論賽上,他從來也沒有贏過一樣。
很多東西,他只是能夠朦朧地感覺到。
他可以毫不費力地去寫一篇鬼故事。
但他其實不知道,這個地方為什麼要那麼寫。
他不懂得為什麼要把鄭恩琪進村的時候寫成宛如死人衣服般的深藍色陰天,而不寫金黃色的落日晚霞。
也不懂得為什麼要在鄭恩琪殺人的時候,寫成陽光明媚的早上,而不是黑壓壓的烏雲。
不懂得什麼恐怖元素,也不明白什麼起承轉合。
對於他來說,點子就像夜幕天上的星星,那麼多啊,充滿了黑壓壓的天際,多到數也數不清。
往他的眸子裡射。
他就那麼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隨意地用手指在天空中連幾下,一個星座就完成了,繼而凝結成一個故事落地。
「砰——」
故事像一個彗星般那麼沉重,燃燒,在夜幕上劃出美麗的痕跡,然後默默消失,不留一點塵土,沒有人發現過它的存在。
或者砸出一個巨大的隕石坑,讓周圍都震盪起來,引得萬人圍觀。
之後,他可以再用手去連另外一個方向,另外一個故事就完成了。
……
但是他並不知道星座是什麼。
他只是憑藉感覺,在胡亂指揮那些星星罷了。
所以,他不是狂傲到認為這個故事過於簡單,根本不用寫大綱。
而是,他根本就寫不出大綱來。
故事是在他落筆的那一刻才存在的。而不是被預先設想好的。
任何臨時的東西,都可以作為下一章的內核。
螢讓他寫鄉村,他就可以寫鄉村;螢讓他寫之前沒有全名的小人物,他就寫小人物。
這都不會破壞原本的故事結構。
因為故事本身,並沒有結構。又何談破壞一說?
*
他看見,評論區都在說——
「螢,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懂保加利亞小玫瑰文章的人。」
沈昭陵看看這句話,將眼皮垂下了半分,盯著那個「最懂」兩個字,感覺突然有點頭疼。
額頭裡像是有什麼東西,長在了裡面。
長在腦子裡,很重很重,又刺痛般地,用它的枝丫,往外面瘋長。
讓他抑制不了。
【他們說的對嗎。】系統在問。
沈沈昭陵右手捂住額頭,晃了晃:「我覺得,不是他在懂我。
「他不能讀我的心,因為我的心裡什麼都沒想。
「他應該是……
「創造了我的某種想法。」
「創造」
——沈昭陵罕見般地用了這個詞,說那個人創造了他。
但在這個世上,他和系統都沒有聽說過,有讀者能夠創造作者的。
只有作者去創造他的小說,去把筆下波瀾壯闊的世界,展示給讀者看。
用筆下那些人物,陪同讀者走。讓他們感受到那些人物不是生硬地寫在紙上,而是真實而生動地活著。
把他那些幼稚或者成熟的觀點,不厭其煩說給讀者聽,無論是在讀者的心裡住下了,還是只是匆匆穿過了他的耳朵。
讀者,怎麼去創造作者的小說呢?
駭人聽聞。
胡說。
可他就是覺得,螢不是共同作者。卻能夠和他一起躺在那個草坪上,為他隨手畫的那些星座,取一個個新的名字。
比原來的還要好聽的名字,甚至讓那些星星,都變得更亮了。
彷佛星群能遠遠地聽見,並做出反應一樣。
有了,本不存在的生命。
系統看他的狀態有點不對勁,詢問:
【小玫瑰,他是不是影響到你了?】
「我不知道,我心裡亂亂的。」
沈昭陵感受到一種很危險的氣息。
在不遇到螢的情況下,他能夠很自然慵懶地去創作,輕易完成系統交給他的寫作任務。
但是現在……他說不出准了。
他怕他會在動筆之時,被螢的那些話所影響,就在他的耳朵邊繞啊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