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孰輕孰重,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只有完成任務,他才能順利離開這個陌生的小說世界,回到那個熟悉的藍星。
雖然……
那邊可能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
想到這裡,沈昭陵眸子暗下,嘆了口氣,之後抬頭盯著他倆的聊天框看。
只有白色的對話框,以及兩個相稱的頭像。
螢的頭像是螢火蟲。
它並沒有確切的蟲體圖案,只是在一片黑色的沙漠背景之中,點了好多金黃色的光點。
黑金的配色,額外醒目漂亮。
沈昭陵的頭像是他送的機械玫瑰。純黑色手繪。
這兩個頭像合在一起的時候,倒是頗為相稱,變成了——
一朵在沙漠裡生長的玫瑰,因為是黑天,所以一切都是黑的。
只有那星星點點的螢火蟲的光,能照出一點那花瓣的輪廓。
纖細的花枝,在那沙漠黃土中搖曳。
朦朧華美。
想起那個畫面,沈昭陵甚至隱隱約約地開始期待起了黑夜。
期待能在沙漠裡找到一朵孤零零的花。
如果它快乾枯了,他就會每天提著個小水桶過去,給它澆一點水。
「去救活一朵花,再看一次螢火蟲,就好了。」
他在想。
他進入幻想中,高興的時候,眼神就會不自覺地向著無人處飄,然後眼睛彎彎的,變成一個新月狀。
眼下因為皮膚乾燥而生起的一片紅棕色雀斑,就像是點點的星子。往那兩輪新月邊靠近。
眾星拱月。
可沙漠裡怎麼會有玫瑰呢。
沈昭陵又想。
眼神暗淡下來。覺得自己是在庸人自擾,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他把那些思緒打碎。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後台上,發現螢許久都沒有說話,估計真的是生氣離開了。
沈昭陵癟癟嘴,臉上有一種做了壞事之後的懊悔模樣。
就像是小孩子在家裡不小心打碎了碗,害怕被大人發現,然後把門關上,不讓大人進廚房一樣。
掩耳盜鈴,手足無措。
「算了。」他像是自我安慰一樣,「沒有就沒有吧。」
然後這次真的要把聊天框關掉了。
他覺得這些,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尤其是僅僅局限於網上聊天,沒有生活在同一空間,沒有真實身體接觸的相處,都是很講究緣分的東西。
就像一個五彩斑斕的泡泡一樣,在陽光之下很美,也許很會飄得很遠。
但當它落地的那一刻,就會無聲無息地碎掉了,變成了地上一個濕漉漉的黏稠圓圈。
所以,他並不敢投入太多的期待在裡面。
他就自顧自地把他們的聊天框關掉了。
像撕掉過期的日曆一樣,把那個人撕掉了,就那樣快,那樣熟練。
隨著天邊那邊火燒雲,變得越來越焦黑,雲團側邊的黑藍色越來越多。
他就意識到,得回家了。
回家
他和另一個臭弟弟破破爛爛的家。
他站起身,然後緊接著,後台就亮了。來了新消息。
是螢。
□螢:
「奸賊,畫好了,拿走吧。」
沈昭陵情不自禁地把唇角向下勾了勾,又飄飄悠悠地坐下了。
原來剛才是畫畫呢,不過竟然這麼快嗎?
而且……這人剛才叫他什麼?!
奸賊??????
什麼破稱呼?
沈昭陵立刻點了進去,然後看見——
【鬼故事五:《長生村》】
【危險級別:S】
【簡介:這是一個封閉落後的村莊,沒有信號,沒有快捷交通。他們供奉著邪佛,說著地方方言,給女孩上枷鎖,也不上學堂。
【他們會冰冷的招待你,並請你吃味道奇怪的包子。
【如果隔壁傳來「鐺鐺鐺!鐺——鐺——鐺——」的聲音,不要懷疑,這裡並沒有老鼠……】
正面依然很能忽悠人。
另一張圖片是卡片的背面,畫著一張精緻的手繪黑白卡:
「一個土瓦房的村莊,右邊遠方的道路上一個女孩端著洗衣盆去河邊搗衣,腳踝上拴著一個鐵鏈,連接著鐵球。
「而左邊近處的大門,站立著兩個男人,一老一少,正是本章中的公公和侄子。他們的長相與文中的描述一模一樣,眼睛瞪大著,看著前方,眼神似乎悠悠的在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