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說過,我無法完全監視哈魯尼的一個原因就是,他裝修過,把這裡完全改造成了另一副樣子,將之前那些針孔攝像頭都給堵住了。
然而他的裝修風格實在是讓我所不能理解,就是……很滿……
現在年輕人裝修,大多數追求一種極簡主義,就一張床幾個家具,配色少,裝飾越簡單越好。
但是哈魯尼明顯不同,他追求得恰恰於此相反,大概是一種極繁主義……
整個屋子,被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得滿滿當當的。
我現在打開手機手電筒,所照亮的一角,就是客廳的正中央。
白色燈光晃過去,形成一個傘狀的光,剛剛好照亮了木頭方茶几上面的白蠟燭。
他多數用燈,但平時晚上也用蠟燭照過亮,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追求氛圍,還是喜歡那香薰蠟燭的味道。
但是……
這種慘白慘白的蠟燭,不是靈堂才會有的嗎……
那茶几上還有一本攤開的書和座鐘。
除了這個強光,而其他的地方,比如旁邊的一堆一堆的沙發、懶人沙發、形狀各異的椅子,就只有被手機燈漫射過去的弱光,呈現一種土黃土黃的黃色。
地攤也是黃麻的,偶爾抱枕上有一點褪了色的紅,也是很舊的,都有一股很老的感覺。
重要的是,那針織上面似乎有著某種圖案?一個又一個的,齊整整排列著,也許是符號,甚至文本?
可能是少數民族或者外文吧,反正我看不懂。
我只覺得它們很怪,配合著牆邊上各種稀奇古怪的照片、掛飾、銀飾、獸皮、白色獸骨,整個房間就跟……
巫師做法的現場一樣……
一切很像是那種驅魔電影裡的閣樓或者地下室才會出現的陳列。
看得我脊背生寒!身上涼,好涼。
我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那些古怪的黑色文本在我眼前轉來轉去,讓我看著就喘不過氣來。
「呃……呼……」
我發出那種窒息般的喘。息聲。
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用手機的光來回在房間裡這麼轉,那白光快速地切換著視角焦點,如同靈巧的白鴿在房間裡亂飛舞。
再加上左手腕天然的不受任何控制的抖動,讓我快到幾乎看不清房間裡任何東西。
我只是用光提防著,防止有什麼在我的視線盲點之外,突然闖進來,我卻不知道……
或者恐嚇著,讓什麼不要過來,至於那東西會是什麼,我更不知道,更不敢去猜了……
我嘴唇發乾的要死,開合的時候,兩邊唇角甚至有膠帶拉合的聲音:「還在嗎?」
這麼一開,喉嚨里灌進去冷風,更是冷到透心涼……
我不是第一次偷偷潛入未知地點,但這是我第一次,如此如此害怕。
兩個腳都沉重得像釘上了厚重的馬蹄鐵,無法再向前挪動一步。
甚至求助上了那個神秘的不值得信任的smile,乞求他能發出點聲音,就像當初保險推銷員韓版言那樣,讓我從這種孤立無援的狀態里脫出。
但是……沒有……
smile並沒有回答我。
於是我又是了一遍:「smile,在嗎?」
「嗒!」
「嗒!」
「嗒!」
回答我的,只有茶几上的座鐘,那秒表走動的聲音。
我按亮手機的鎖屏,看見了聊天接口,只有幾分鐘以前的那句「無垢,平安」。
還有smile的那個黑白簡約頭像——
:)
詭異的笑臉圖案,像是在明晃晃地嘲諷著我似的。
「草!」
我從嗓子眼兒里罵了一聲,smile這家夥到底幹什麼去了?關鍵時候指望不上!
可是這件隱秘之事除了告訴smile,我也不能夠和其他任何人分享了,而後我徹底關掉了手機顯示屏,只留下一個手電筒。
我試圖用右手在牆上摸索,想找到客廳的燈開關。我戴著黑手套,作為一個老手,這裡並不會留下我的指紋。
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按了好多地方,燈都不開,
我只摸到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的東西。
他牆上掛了一堆不知道什麼破爛,看得我眼睛疼。
哈魯尼簡直有病,把家裡裝修成這樣,怎麼打掃衛生?到時候東西丟了都找不到!
但我也沒空跟它去耗,只是心中暗罵了幾句,就往前走了。
我沒有忘記我來這裡的任務,在每個房間安裝針孔攝像頭和竊聽器。
客廳里已經有攝像頭了,於是我把竊聽器,一個非常小的黑色設備,大小就如同鉛筆自帶的橡皮頭一樣的東西,找了個地方,一個畫框的後面,粘了上去。
哈魯尼的房間很亂,對我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大隱隱於市,越亂越不容易找到東西,所以我安裝的東西很難被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