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變化就是,只是被我自己給摔碎了而已。
手機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一片黑色顯示屏之上,爬滿了灰色的裂縫。
之前我說過,醫生診斷我有心理疾病,因童年創傷造成精神分裂,會出現幻覺……
那天,再次出現幻覺,並且當場證實之後,我的精神才真正崩潰掉了。
我坐在椅子上,一個人,手扶住了自己的臉。
識海里一片混亂,只有大面積大面積的黑色,還有那紛雜繁多的眼球,一個個肉紅肉紅的醜陋眼球擠出來,擠出一個怪物的樣子,在腦子裡面運轉。
「你的手機。」一個很清麗的聲音打破了我胡思亂想的念頭。
我放下手,睜開眼睛,看見那是一雙素白的手。
手指纖長,還塗著漂亮的裸粉色指甲油,手指甲削得很平,盈盈發亮。
這是一隻很漂亮的女手。
拇指輕捏在手機顯示屏上,那碎裂的小玻璃塊,看起來就跟透明的沙粒一樣。
「你的。」她說。
又往前伸了伸,似要遞給我。
我抬頭,看見她那張臉,就跟一張白紙上,頂級的水墨畫家,單單用毛筆勾勒幾筆,就出來的惟妙惟俏的美人一般。
她是微笑著的,笑起來眼睛都在笑,就像是銀色的月輪,沉浸在她那墨色的瞳之中一樣。
所以白天也是清涼的晚上。
讓人恍惚不已,使得地鐵的前行與震動都彷佛時空穿越。
「謝謝。」我已經很久不說這兩個字了,但那天我面對她,說了,然後一伸手,把那壞掉的手機拿了過來。
前女友,是地鐵中唯一一個,主動彎腰去撿我的手機,還把它遞給我的人。
我察覺到這手機上並沒有什麼灰塵,一抬眼,還看見她另一邊垂下的左手裡,捏著一塊皺了的白紙巾。
紙巾上明顯有些髒污,但被她的手一捏,就跟一朵花一樣。
也是擦乾淨之後,才遞給我的人。
「沒事。」她說了一聲,問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先生,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低血糖了。我包里有巧克力,要嗎?」
我當時的視線,就在她的上身逡巡,而沒有高出脖子以上的位置。
我心裡酸酸澀澀的,並不敢看她。
直到那一條長巧克力,也被她塞進了我的手心裡。
……
我想,她應該是很好的人。
說起來,好像是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她了。
如果行李箱裡的人真是她的話……
別,千萬別……
我深呼吸一口氣,但是首先,我需要證明一點——
剛剛在電梯裡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的,而並不是幻覺。
我腦子哄哄地作響,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如何證明。
而後我突然想起,我剛才從電梯裡出來的那一瞬間,很匆忙,但是聽見了「啪嗒」一聲響,好像我的腳底板踩到了什麼東西。
像是水。
但電梯裡病沒有水,準確來說,應該是血……
我低頭,瞧了一眼自己穿的鞋子,黑色運動鞋。
一抬腳,看見黑白方格地毯上,抹出了一道紅色的痕跡。
從肉眼來看,是血。
我一伸手,抹了一把,把指尖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味道很腥……
但這些也不足以證明這不是幻覺,因為除此以外,我還有幻聽,幻嗅。
我拿起手機,拍攝了下來,準備發給別人看看,問問他們能不能看見這抹紅色。
但是,在打開通信錄的一瞬間我卻沉默了。
問誰呢?
「是血。」
飛信之上,一個簡訊突然發過來,我點開,發現那個人的網名是smile頭像是
:)
又是你……
一直在監視著我。
正當我手快速地打字,想要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
他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無垢,快遞到了,去開門。」
快遞,什麼快遞?
我正想著。
「叮咚——」一聲門響,讓我瞬間提神。
我轉頭,目視左方的黑房門。
消息框再次彈出:
「哈魯尼此人確實不簡單,但你不需要為此內耗,那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門外才是需要你安裝的監視與竊聽設備,去接。」
「……」
smile這高高在上的大男子主義姿態,真是令人作嘔。
我放下手機,起身開門。
門外,一個笑呵呵的快遞小哥,戴著黑帽子,問我:「是張無垢先生嗎?」
我瞧了一眼他手上的東西,一個黑色塑膠袋裝的盒子,看起來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