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你吃不了辣。」光聽這種厭倦的口氣,就可以想像到門外那人冷若冰霜的表情。
「怎麼。」
「你胃不好,你自己不知道?」
「……」
沈昭陵抿了抿嘴,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一隻手摸在上面,卻只摸到了一個硌手的疤痕。
他剛占有這具身體,對於自己的健康情況,也不是很清楚。
*
沈昭陵問系統:「我不是做過生殖腔手術嘛,怎麼會胃不好?這跟胃有什麼關係?」
系統答:
【你胃不好,是餓出來的。
【淮城南有時候嫌棄你瘦,你就使勁吃,增重。吃胖了,他又嫌棄你胖,你就不吃不喝,拚命減肥。
【所以你體重常年浮動上下幾十斤左右。這一來一回的折騰,就有了胃病……】
「……」
沈昭陵眼睛眯起,露出了堪稱惡寒的表情。又是他,真是陰魂不散。
似乎自己現在所有糟糕的境地,都是因為遇見淮城南才開始的,一瞬間有一種想要將其吞吃入腹的欲望。
【你剛到垃圾星的時候,人才一百斤,瘦得像麻杆,風一吹就要倒了。這兩個月以來,倒是被淮映勿餵胖了不少。】
「哦。」沈昭陵眼中的堅冰融化了一些,把手從肚子上放下了,想起昨晚和今早的飯食來,勾唇,「這臭弟弟確實有兩下子。
*
「對了,我昨晚給你帶的胃藥,你吃了沒?」門外那人還在追問。
沈昭陵想起這茬來,瞧了一眼床頭柜上的那兩個小白瓶。
一瓶胃藥,一瓶糖。
昨晚某人說他嫌棄藥苦,讓他配著吃來著。
沈昭陵輕輕答:「吃了。」
門外還在追問: 「今早上也吃了?」
「嗯。」
門外:「嗯,一瓶一共三十片。一天兩片,半個月之後你拿出來,我檢查一下,看看瓶子空沒空。」
沈昭陵:「……」
門外:「你可別偷偷扔了或者藏起來,沒用,告訴你,我能發現。」
沈昭陵:「……」
他嗤笑兩聲:「我又不是幼兒園小朋友,還給藥偷偷藏起來。你無不無聊。」
門外:「我看也沒什麼區別。」
沈昭陵:「……」
「幼稚。」
光是對方的這個想法,就已經很幼稚了。所以他說。
便聽見了門外低低的笑。
很有磁性,很好聽。
……
之後,晚風從窗戶的鐵絲網裡滲透進來,吹在沈昭陵身上,很舒服。帶著一點乾燥的泥土的氣息,又帶著萬家燈火的味道。
他好像能聞見窗外這條街道上,家家戶戶開燈,那燈泡里鎢絲燒焦的味道。
不過更多的,還是淮映勿身上的味道。是一股很好聞的,年輕男孩子才有的風塵僕僕歸來的汗味。
一點醉人的酒味,像是威士忌。一點辛辣濃稠的木香,像是烏木沉香。
沈昭陵向來喜歡自創詞彙,他要給淮映勿身上的味道找到一個恰如其分的稱呼,於是便將其稱之為:
醉烏木。
這是剛才沈昭陵坐在淮映勿懷裡的時候,聞到的氣味。好聞,怡人。
醉醉香香的,酒氣氤氳,帶著股悶熱夏夜獨有的撩撥勾引。
當時聞見了。
沈昭陵心說,你還說我噴香水呢,你自己不也搞得香香的。一個男孩子整這麼濃重的古龍香水味,也不知道白天是去見誰。
按原書設置,淮映勿沒有信息素,沈昭陵也就不會猜測這是信息素的味道。
可現在居然又聞到了。在他倆這麼遠的距離下,不知道是想像還是錯覺。
不一會,味道淡了。
沈昭陵猛地翕動了幾下鼻翼,猛地嗅了嗅,又發覺什麼都沒有。
人走了?
一聲不吭的?
他說不上失落還是什麼,心中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淮映勿大概是去隔壁的廚房忙活晚餐了,回想起昨晚他進入廚房,看見那些黑色的櫥櫃家具,玫瑰金屬色的精緻廚具。
黑的暗,金的亮。明暗有別。
便又開始想像那鍋碗瓢盆的味道,幻聽火焰在鍋底燃燒的聲音了。
結果,一聲突兀打斷了他的思緒:「沈昭陵,你怎麼都不給我開門。在外面站了半天了,腿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