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後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身前的門突然開了。
「砰!」
我嚇得一下站直了。
看見她。
她的頭又回歸成原位了,端端正正地在脖子上放著。
這丫頭濃眉大眼,臉瘦長。素顏也像濃妝。
現在,她臉上的黑色血管也消失了,眼睛不再是全黑,但是隱約有一些黑色的血絲一樣的東西。
滿臉大汗,嘴唇沒有血色,劇烈地喘息著。小麥色的臉,都被汗水浸出了油光。
驅魔儀式好像並不輕鬆。
看來,這鬼娃娃也沒有孫法師之前吹噓地那麼好對付。
「解決了?」
「解決了。」她說,然後捂著胸口咳咳地咳嗽了兩聲。
她一擦嘴,我看見她嘴唇紅了兩個度,卻紅得並不均勻。都抹出嘴外面去了。
彷佛吐血了……
「你吐血了。」我指出。
「啊,小事。到時候多吃點雞血就補回來了。」
「嗯……」
這也行?
「可我剛才你……就是……」我現在想想她剛才那個模樣都後怕,不知道怎麼去形容。
她似抓到了我的把柄,眼神如刀:「我不是不讓你往裡看嗎?」
我:「……」
心虛地抿抿嘴。
「你看,現在嚇著了吧。哎——你這麼大的人了,還非要不懂事。」
她邊說邊往屋裡走去,我也就跟著她,一路走到了屋子裡面。
桌子上,香爐里的三根香菸已經染燼了,留下紅色的香灰。
而那娃娃,就躺在桌子上。被一群紅絲線緊緊綁著。
紅絲在線面,還有銀色的鈴鐺,非常精緻。有種詭異的中式美感。
娃娃不動,不說話,看起來似乎挺正常?
我問:「這是被降服了?」
「嗯。」
「那鬼呢?」
她捂嘴咳嗽:「咳咳咳,在這娃娃裡面封印著啊。」
「她不會再跑出來吧?」
「放心,綁著呢,跑不了。它再有異動,這鈴聲就會響動,提醒我。」
「啊……那就行……」我整個人都松下一口氣來。
困擾我幾個月的事情,竟然就這樣解決了。我覺得輕飄飄的,沒有實感。
那我的生活,是不是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我拉著餐邊椅,坐下來,也讓她落坐。
我本不敢和娃娃挨這麼近,孫法師貼著我,我就多了一些底氣。
「孫法師,孫神婆,」我是真心實意地稱讚她了,「這娃娃到底是什麼鬼啊?」
「呃……咳咳咳……」她又捂嘴咳嗽,「一個小鬼。想要借你老婆肚子投胎的,墮嬰。無父無母的孤魂野鬼罷了。」
「嗯。」
被墮胎的鬼嗎?
那還怪可憐的。但它干擾我的家庭,我怎麼也同情不了它。
「我老婆,就是被它影響了情緒?」
「是的。」她垂眸子,眼裡映著紅,聲音很低,「倆人真都挺可憐的。」
我:「你說『莫強求』,『莫強求』什麼?」
「生死有命,莫強求。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強求,命運給予的,也不要硬推走。」
紅像火一樣在她眼裡跳躍燃燒,又旋轉偏移。
「等等,那我老婆呢,你要給她看看不?」
「她沒事,她很好,挺好的。」
「我又沒看過她,怎麼知道?朋友陪她去產檢了,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你等等?」
「不用,我說了,她沒事!」孫法師一再跟我強調,「你看她現在不是很好很開心嗎?」
「……」
我沒說話,沒法反駁她,也沒資格要求她。
然後她站起身,抱著娃娃,就要塞到自己的行李箱裡面去。
我看著她彎腰時的背,游移不定:「你把它給拿走啦?」
她回頭,把娃娃沖我這麼拿:「那要不你摟著睡覺?」
「啊,不不不!」我趕緊擺手拒絕,「你拿走!你拿走!」
雖然盛玖很喜歡那娃娃,不過裡面都封印了一個鬼了。那還是別要了吧……
誰還敢玩啊?
就算鬼娃娃已經被制服了,放在家裡也是夠瘮得慌的。
她又開始陸陸續續地收拾桌子上其他的東西。
我心想著人家幫這麼大幫,工錢還沒給呢,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