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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萬壽寺中,根本不是妖鬼不識字,所以黃符上寫什麼都可以嚇退妖鬼。而是朱興藉助了「油」的力量。

「至於後來,他因為吃了油,所以上不得下不來,被卡在陰陽兩界之中,沒有一處肯接受他。」

「那……油是什麼?」沈天野撓撓頭,他的目光不僅移向桌案上安靜燃燒著的長生燭,「我走南闖北這麼久,押送如此之多的寶物,都沒有聽說過一種油能讓鼠妖變得如此非凡。」

「我也從未聽過。」殷殷見過許多達官顯貴,卻從未聽說過有這樣一件神物,叫人生不生死不死,行走陰陽之間卻不被承認。

此時一陣涼風襲來,吹得院中李子樹枝條亂晃,桌案上的燈燭芯也跟著一跳一跳的,它下面那盞亮而潤的燈油,此時正微微蕩漾著。

總不能是長生燭的油吧?

崔冉也有些想不通,她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卻又近在咫尺,隨手可捉。

直到溫升竹突然開口道:「或許,那東西不是油。」

接著他與崔冉對上視線,「你還記得我們在路上遇到的鼠婆崔白嗎?」

「同樣是鼠類,同樣與普通鼠妖不同,如果崔白是因為得到了一塊太歲,那麼朱興有沒有可能也是得到了類似的東西,或者乾脆是更大的太歲。」溫升竹說起這件事時心中難免恍惚,初遇鼠婆,漆黑曲折深不見底的洞穴,還有她半夜揮舞斧子砍肉的身影,張牙舞爪形狀可怖,都讓初遇妖怪的他感到分外悚然。可如今再提起,他竟覺得有些習以為常。

桌案上的長生燭還在燃燒,拖出的影子隨風狂舞,映在每個人的臉上猶如長而韌的觸手。如今這個世界,妖怪橫行,人命如燃燭,輕而易舉就會被一陣驚風吹熄。

「什麼鼠婆,什麼太歲,」殷殷瞪圓了眼睛,「噗」的一聲變作小鳥,叼起一旁的避風罩籠在長生燭上,「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沈天野同樣是一頭霧水,這是獨屬於崔冉與溫升竹的經歷,他沒有參與過,是一處空白。

崔冉立即反應過來,她從懷中取出那捲地圖展開,又匆匆跑回屋中取了只炭筆,邊勾畫標註邊對眾人解釋道:「這裡是平城,白雲觀在城外不遠。」

一個墨色圓圈落在地圖上,水波樣的紋路一震,一個小城拔地而起,落在地圖上。緊接著崔冉繼續畫:「沈天野失蹤,我和溫升竹去尋,在經過這片林外荒坡時見到了鼠婆。」

一隻紙片老鼠出現,在地圖上刨了兩下,活靈活現的。「在這裡我們第一次覺察到蹊蹺,鼠婆得到了一塊珍貴的太歲,因此活了很久很久,遠遠超過一個沒有得道的鼠妖能夠活的年歲。」

「其實此時她的背後就已經有人為的痕跡了。」溫升竹補充道。

「而這裡,是懸崖,在懸崖中我們發現了一處血肉山洞,而在洞穴中找到了天野的魂魄,那時他的肉身已經不翼而飛。」一處血肉模糊之地躍然紙上,猶如深淵巨口擇人而噬。

「既然只有魂魄沒有肉身,那便有兩種可能,一是有人引我們入局,一是……」

「我的身體對他有用!」沈天野恍然大悟。

這也並非沒有可能,因為沈天野身上有天狗的血脈,他的身體強壯堅韌程度遠超常人,甚至比一般的低級妖怪更為珍貴。

「從山洞我們又回到了平城,千里一線,一瞬間就可完成,這絕非奇蹟而是人為。」崔冉一筆再次回到平城,頓時地圖上的景色變換,山川震動,長河斷流,一切甚至變得混亂起來,血肉山洞吞下了半個城鎮,老鼠跳到了高塔之上。他們也許並非從一張地圖上長途跋涉,而是始終在一個空間中上下往返。

「我們回到平城,由於要給天野找身體,所以我們進入了王掌柜的紙人店。」

此時殷殷已經聽得入迷,崔冉像講故事一樣娓娓道道,她一邊搓著胳膊,一邊忍著害怕聽下去。

「王掌柜想要畫出舉世無雙的畫,成為天下聞名的畫家,所以他親手剝了自己的皮,製成一張張畫紙,而他死去的怨念也將紙人店和收到人皮畫的姚府變作地獄。」

「至於此處,萬壽寺,這裡有一方血池,不知道吃下了多少年的血肉屍體。」崔冉圈圈畫畫,如果王掌柜提供了皮,萬壽寺提供了血肉,那麼現在他們追查的陳家酒肆提供了什麼呢?

「什麼又扒皮又拆骨的,吃雞也沒有這麼幹淨的。」殷殷嘟嘟囔囔,她早就被嚇得炸毛,躲在崔冉懷裡瑟瑟發抖。

「你說什麼拆骨?」崔冉卻捕捉到她的內容。

「就是,你沒吃過烤雞嗎!」殷殷探出小半個腦袋,啄了一下她的下巴。

「陳氏是蚌……可她卻有一條蛇,她用蛇鱗入酒,難道幕後之人想要蛇骨?」

不,不,不是蛇骨。

崔冉悚然,一股寒意直竄她的脊背,她也是蛇,這世間蛇妖千千萬,幕後之人想要的不是蛇骨,而是龍骨。

是一條將要化龍卻未曾化龍,只差臨門一腳的半龍的骨頭。這樣他既有龍骨的效用,又可躲過上天的譴責與懲罰。

簡直陰損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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