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得不好,自然要換一張新的。不知為何,一種詭異的念頭從崔冉心中升起。
像是印證她心中所想,姚府主人站起來,揚手,一碟碟看菜又被重新替換上來。老夫人入席。孝子賢孫挨個祝壽。宴會又重新開始了。
剩下的賓客儘管神色惶然,卻不能離開,被一種神秘力量操控著重新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在這些人當中,也有幾個神色有異,努力冷靜下來之後,已經覺察到了其中關竅。
「壽宴要順利進行,一步都不能出差錯。」崔冉對溫升竹道。
或許是因為賓客人數不夠,她的身份雖然是侍女,也被操控著入座,就安排在溫升竹左手處。
這次的壽宴,與上一輪一模一樣,劇目之中夾雜著飲酒,飲酒過後繼續演出,如此循環往復,直到兩小童捧著壽桃入場。
崔冉也跟著打起十二分精神,上一輪壽宴,就是從此時出現了第一個死人。
在場賓客中有幾人也是如此。
一時間慢曲漸歇,眾人屏住呼吸,場上空餘蠟燭燃燒之聲。
小童走得近了,燭光猛漲,映得兩人身後的影子猶如巨人。大頭窄身,風一吹燭光搖曳,影子也跟著搖曳。
小童緩緩跪下,將壽桃捧在頭頂,「巨人」也跟著跪下,壽桃淹沒在黑影中。
「砰砰…砰砰…」
是什麼在響?是小孩子歡鬧的腳步砸向地板,還是一顆心臟在不停跳動?
同樣的疑惑同時在所有人心中升起,他們不約而同地捂住胸口,感受著自己越發強勁的心跳,幾乎與砰砰聲重疊,強烈的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有人乾嘔了一聲。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在他身上。
那人捂著胸口,徒勞地扯著衣服,臉上儘是無法挽留住什麼的恐慌。他的嘴巴張大到極限,一顆嫩紅的心臟從他喉中一躍而出,跳到中央。
姚府主人哈哈大笑,他指著那顆心臟,沖眾人道:「妙啊妙啊,古有比干為紂王獻上七竅玲瓏之心,今後貴客為我奉上忠心,為我母親祝壽!」
「妙啊妙啊!」他的笑聲迴蕩在空氣中,與砰砰聲合二為一,化作一條看不見的鎖鏈纏在每個人的脖子上,令每個人都難以呼吸。
「啪啪啪……」崔冉帶頭鼓掌。
鼓掌聲開始,便有人反應過來,跟著一起鼓掌,對於生的渴望讓他們用盡了全身力量。巴掌都拍紅了,生怕落於人後,被姚府主人盯上。
這就是他想要的嗎?崔冉眼神極冷。
姚府主人,或者說韓湘子,亦或者是王掌柜,是要在這畫中世界做皇帝!皇帝的欣賞,就是一把刀,剖開臣子的身體,叫他們肝腦塗地,至死不悔,才是正常。
只是這個人為何而死呢?難道是被隨機選擇的嗎?崔冉並不相信。
她全神貫注地看著場上所有人的動作,企圖分辨出其中的特殊或者相同之處。
他們鬢邊有人簪花,有人不簪,花朵也是各種各樣,杏花、海棠、金鐘……他們穿戴樣式也迥乎不同,動作各異,唯一共同之處就是臉色都很難看,強撐著不表現出太多異樣。
還有什麼呢?
天色漸沉,燭火重重,他們的影子柔順地匍匐在他們腳下,有的薄如蟬翼,有的卻如融在夜色之中,模糊一片。為何會如此不同?
崔冉一開始並沒有注意,以為只是光影所致,可是同一片燭光下,同一種姿勢,為什麼也如此不同?
她目光流轉,落到自己右手邊。
柔軟的絳紫色衣袍逶迤在她腳邊,已經變成一抹厚重的顏料,她下意識舉起手邊的酒盞,將酒液潑了上去,那片絳紫頓時被打濕,暈成一片。
溫升竹察覺到她的動作,扭頭看過來。這個動作他做起來並不順暢,因為雙腳麻木,他迫不得已換了個姿勢。
可崔冉知道,這也許並不是因為姿勢的原因。她對溫升竹說:「你的衣擺,已經變成紙了……」她的話語中還藏著的另一層意思,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許溫升竹本人也會變成紙。而徹底變成紙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崔冉突然明白了,那幾個人死亡的原因。
杜見春的處境也並不好,她根本沒來得及跑出園子,就被追過來的紙人團團圍住。紙人一個個身著輕紗,流動多姿,色彩濃麗,皆是豐腴的美人。
儘管美麗,杜見春也來不及欣賞,反而覺得更加詭異,尤其是周遭景物全都變成水墨樣式,假山連廊,紅花綠樹,都在一瞬間變成一張張紙,而她也逐漸被同化,成為其中一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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