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澈笑了一聲,她發現,他好像挺愛笑的,在班級每一次見到他進教室的時候總是和朋友笑著在談論什麼,也會有女生盯著他看好長時間,說:誒,你看謝澈笑起來好好看啊,痞帥痞帥的,這種漫不經心的野勁兒最勾人了!
勾、人。
印白快速地閉上了眼睛,緊接著睜開,試圖把在心裡默念的這兩個字給甩出去,恢復了淡定。她覺得自己應該不會不自覺地念出這兩個字,沒有勾人,但她也承認,他長得確實好看。
黑髮,黑眸,皮膚冷白,五官堪稱神顏,尤其是眼睛,在看向別人時透著股又懶又拽的恣意,張揚,野,且浪蕩。
「換成謝謝啊。」謝澈再次把拿著的衛生棉遞給她,剛才看她睜眼又閉眼的樣子,又在心裡把她歸成了小倉鼠。
乖一點兒了就會變成小倉鼠,生氣了、想發脾氣了就會變成小刺蝟,碰都碰不得。
「……謝謝。」想了想,確實要該說一聲謝謝,兩個字不難說出口,印白也這樣說了。
「你剛磕著了,看看膝蓋有沒有擦傷。」謝澈眼神示意她看向自己膝蓋的位置,「第一反應不是自己疼不疼,而是撿東西,那些東西能有多重要?」
他覺得並不重要,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而已,吃的,用的,這些能比過身上真真切切挨的傷麼。
「重要,你不懂。」印白說。
謝澈微挑眉。
得,又變成了小刺蝟。
不就是男朋友給的東西麼,有什麼了不起的,給你了東西卻不憐香惜玉把你送回宿舍,乾脆分手算了。
袋子的提手斷了一個,只一個提手沒辦法提,印白繼續蹲下來,想把提手斷開的兩邊系在一起。
下一刻,她感覺到身前的謝澈往她那邊走了一步。
「我自己來。」印白收了一格握著帶子的手,她以為他要幫她,可事實並不是,是她想多了。
只見他把手揣回外套口袋裡,又好像,聽到他又笑了一下,他的一聲輕笑引著她的意識回到了那默念過的兩個字——勾、人。
「你別誤會,我沒說要幫你。」
說完這句話,謝澈便從印白身邊走過,繞過了她,離開了。
你別誤會,好熟悉的話術。
這不就是她對他說的話嗎。
他可能還是記得她懟他的「仇」,要還回來,所以說了這句「你別誤會」,語調和聲音都沒什麼溫度。
還有,謝澈從她身邊走過之際,她似有若無地聞到了淡淡菸草味,很淡的味道,大概還有……花香的味道。
煙也有花香味道的嗎?
在潯町鎮的時候,她見到過商楷抽菸,抽的煙是那種果香的味道,她好奇問了一句,你們男生是都喜歡抽菸嗎,商楷只回答了兩個字,說不是,又隨便問了句她要不要也來一根,有味道不那麼沖的煙,她接過看了一眼,是桂花味道的煙,帶爆珠的。
她不喜歡桂花,她喜歡彼岸花。
可是她還是試了試那支桂花味道的煙,夾雜著冷涼的薄荷味,尼古丁瞬間浸入喉腔的那一瞬,要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很涼,但也很令人迷醉,好像什麼煩心事就像是呼出的煙霧一樣,片息之間全都消散,忘卻煩惱。
回神。
印白整理好了那兩大兜的東西,站在原地看向謝澈離開的方向,她駐足了片刻。
還能看到他的身影,秋季的涼風吹動著她的長髮,絲絲繞繞飄過耳邊和臉側,半遮不遮的,有些擋住視線。
她沒管,而是繼續看向他離開的方向,人走得有些遠了。另一側的小路上,有個男生著急忙慌地在路上奔跑,許是太著急沒有注意到前方有人,不小心撞到他了,手裡拿著的書也全都攤開掉落在地,那男生連忙對他道歉,他擺手,大概在說沒事兒,而後蹲下來撿起書本遞給男生。
這一刻,她對他的固有印象發生了小小的改觀。
他雖然出身名門望族,是站在眾生之巔俯視世俗的天之驕子,卻並沒有目中無人的那種嗤傲,他的狂和拽,彰顯得不是將人看低一等,是天生刻在骨子裡的肆意散漫。
而且,她也沒聽到有同學說他人品不好,只是在感情方面女朋友談得多了些。
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他扶住她、幫她普及買衛生棉需要注意的點,還有讓她看看自己的膝蓋受傷了沒。
他其實,也挺好的……吧。
她將散落的長髮挽在了耳側,前方的謝澈已經不在她的視野範圍內了。
斂睫,她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想去學校的便利店買一盒煙,想再次試試煙的味道是什麼樣的感覺。
上次抽菸,已經是很早之前了。
記得那天也是秋季,她走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同學,四五個女生,但都不好惹,故意來找她的茬。
她還是很害怕,時間沖刷了記憶,但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道白刺狠狠劃在身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