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澈看來,這是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就看他怎麼理解。
「您點好單了嗎?」
這是印白第四次這樣問他,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客人點杯咖啡或者飲品要用那麼長時間,但她記住自己的角色,是員工,哪怕很想跟他說您點好喊我一聲吧,這樣說有點命令的語氣,也是店裡規定不被允許的。
「這個,澳白。」謝澈將那張單子轉了個面,指尖落在澳白咖啡的那一行,「糖要最少。」
印白點在下單界面的動作停住。
澳白咖啡,本身自帶糖分甜度,不需要額外加糖提升甜味,而他,卻要減少糖分。
心中有疑問,但她還是下單了,怎麼說都是客人自己點的,別人做的決定,她無權干涉,也沒有干涉的權利。
將小票放置在檯面上,下一秒,咖啡廳又來了新的客人,也是位眼熟的人,女生,叫……想起來了,叫執醉。
執醉剛打開咖啡廳的門,先尋找點單台的位置,她下一節課要去六教,路程有些遠,來杯美式提提神。
視線轉向點單台,她心率倏重,前男友也在這。
恰好他的視線隨著提示音響起而回頭。
空氣靜默。
遇到前任多多少少會有點尷尬,執醉緩神,現在他們的目光相迎著,再轉過身離開這個咖啡廳好像已經晚了,於是抬腳走了進去。
「好巧。」執醉也站在點單台前,在謝澈身邊。
「嗯,是挺巧的。」謝澈給了一記回應,沒擺什麼架子,倒很自然。
執醉的那一聲「好巧」,印白誤以為對方是對自己說的,也想回應,但她的視線看著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謝澈。
他們應該認識。
「我們見過吧?」執醉的目光轉向印白,她覺得眼前這姑娘眼熟,過了有段時間了,仔細回憶了下才想起她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火車上,「對,之前來學校報到的時候。」
印白點了點頭,默認是。
執醉笑了聲,感慨緣分,校友和前男友都在。剛才印白的短暫怔愣,她注意到了,介紹說:「他,我前男友。」
就是那個她交往過的男朋友中,第一個跟她提起分手的男朋友,她記得很清楚,或許這輩子都忘不了。
「你好像說過你是信息工程系的?」
「……對。」
「他也是信息工程系的,你們一個專業嗎?」
「……是的。」
問題拋到這了,或許沒有不回答的餘地。
印白突然覺得世界很小。
「謝澈,你跟我分手才多少天,這麼快就找新的女生搭訕了?」執醉雙手抱胸,覺得自己判斷得很對,「仔細想想,確實符合你浪蕩公子的形象啊。」
這句話結尾的語氣助詞「啊」,有點加重音調的意味,像是在意有所指地譴責,也帶有幾分玩笑。
她在等他該怎麼回答,想必,他也不會否認吧,浪蕩公子哥在感情方面不是個專情的人,如果只對一個人情有獨鍾,也虧了他的浪子名聲了,她知道,她不是他的第一個女朋友。
等他的回答,卻沒有等到,等來的是印白的回答。
印白不知曉執醉和謝澈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想知道,只是他們談論的話題之中有自己,迫於一種心理本能,她不想讓自己陷入縱深的漩渦。
繼而解釋道,是對執醉說的:「你不要誤會。我和他不熟,我們只是同班同學。」
該解釋的都已經解釋,她說的也都是真話,至於相不相信,那就是別人的事情了。
聞言,謝澈稍微壓低了眉梢,但想了想她解釋得確實字字屬實,可為什麼……他的心裡莫名湧現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覺,她就這麼著急想跟他撇清關係嗎?
難道,就因為他談的戀愛有點多?
執醉點的美式和謝澈點的澳白是一起端來的,前者看到後者點的是澳白咖啡,貼在杯身的備註寫著不加糖,勾唇。
「你不是挺喜歡甜的嗎?」他們交往的這段時間,他挺愛吃甜的東西,她問:「戒了?」
戒菸和戒糖一樣,都有點兒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