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饒侗,兩人從校園時期就開始不對付,這時候,她現在暫且不想管那麼多,是饒侗做的事,無疑是逃不掉的。
只是再次看到饒侗的那一刻,夏傾月能讀懂饒侗的表情似是要傳達什麼,那種斂了幾分且得意的眼神,告訴夏傾月事情如若想查清楚,並不是她想得那麼簡單。
……
回到家的一路,夏傾月攀著江辭不肯放,直到他把她放在了床上面,她戀戀不捨他的溫度,不想離開,「江辭,別走好嗎?再讓我抱一下。」
她一定是嚇壞了。
江辭捨不得拒絕夏傾月,偏頭親了親她的側臉,「好,姐姐想抱多久都可以。」
夏傾月聽進去了,動了動胳膊使得身子前移了些,掛在江辭身上緊緊地抱住他。
她突然覺得,和他擁抱好像怎麼也抱不夠。
回想起在米蘭的那次突發的地震,夏傾月絕望的感受遠比這次被困還要深刻,塌亂的廢墟將她掩藏在深底,看不見任何光,聽不見任何聲響,唯有自己微弱不計的呼吸。
這輩子,她再也不想經歷類似的事情了,僅此一次,便可以將她推入深淵,留下不滅的陰影。
江辭在輕輕拍自己的背,動作溫柔,夏傾月依然在抱著他,也想跟他說一下在米蘭發生的事情,「江辭,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會害怕?我們對彼此的了解甚過很多人,你知道,我之前不害怕的。」
小時候,夏傾月不害怕任何事。
她記得,她和江辭一起去玩了鬼屋探險、劇本殺之類的遊戲,有的也是黑暗且封閉的空間,但那時候的她不僅獨立完成了遊戲要求,還衝到黑暗的房間裡冷靜而淡定地幫江辭分析完成遊戲所表述的提示。
退開擁抱,夏傾月看著江辭的眼睛,想聽他的聲音。
其實,就算夏傾月不這樣問他,江辭也知道她肯定是經歷了不好的事情,所以才會害怕。
他看到夏傾月在角落蜷縮成小小一團的時候,她的額間冒著冷汗,眼睛裡的恐慌和害怕搖搖欲墜,加之當時的環境因素,他能猜測出她應該有幽閉恐懼症。
為什麼她會有幽閉恐懼症,無疑是外界因素作祟。
「我不想……」江辭微頓,聲音有些低沉,心疼她:「提起你的傷心事。能讓姐姐感到害怕的事情,都是不好的事情,如果你想告訴我,我聽;不想告訴我,我們就不說。」
江辭和夏傾月的愛情,他從始至終都將她放在首位,他只想她能開心快樂,不想她因為過去不好的事情受到牽絆。
夏傾月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甚至在那次地震發生之後,過了幾天,母親打電話關心她的生活情況,她也是只報喜,不報憂。
她覺得,幽閉恐懼症好像也沒那麼可怕,只是在特定的環境下才會表現出症狀所顯,人生很長,也很短,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生活在意外里。
夏傾月笑了笑,她和江辭是戀人,以前她沒找到想要依賴的另一半,但現在,她找到了,「那次地震過去了好長時間,我也很慶幸,我能在那次意外中生存下來……」
訴說以往那段堪稱噩夢般的經歷,夏傾月神色平靜,口吻也溫慢,字字對江辭講述了全過程。
一詞一句構造的場景仿若近在眼前,而她卻像極了在說一件再為之不過的瑣碎小事。
地震、遇難、救援。
每一個詞皆像化成了一把匕首深重刺入江辭的心,不等夏傾月說完,他再度將她擁入懷裡,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姐姐,那時候,我沒在你身邊……」
他心疼她,也恨當時的自己。
她遇難了,他卻什麼都為她做不了,甚至連這件事情的發生都不知情。
沒關係的,阿辭。
時間線繞到現在,事情已然過了好多年,夏傾月也不是一個非要困於過去的人。想開口說什麼,頸間忽而浸入一記微涼,撥碎了她要說的話,「……阿辭?」
她猜得沒錯,他哭了。
江辭的眼尾泛了紅痕,含在眼眶中的淚水像是雨滴似的落在她的手心裡,只看他哭的樣子,不由得地讓夏傾月呼吸一停,抬手幫他拭去眼淚,哄他:「怎麼哭了呀小哭包?不哭了,來,我幫你擦眼淚。」
江辭側過頭自己偷偷擦淚,「沒有。」
夏傾月知道江辭為什麼哭,盤著腿,胳膊放在腿上傾斜身子,撐著側臉看他,哄他就像哄小孩子:「江辭,你小時候愛哭,到現在也愛哭。我還記得你說『現在的我根本不會哭』,那,是不是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會躲起來偷偷地哭呢?」
偷偷地哭。
這幾個字像是說中了江辭的心事,他的思緒頓然一瞬,看不出在想什麼。
在他停頓的片刻,夏傾月以為江辭在想理由否認,但不是她想的那樣,他承認了:「嗯。」
「夏傾月。」又一滴淚落了下來,江辭故意沒管,可憐的小狗模樣:「如果以後我哭了,你會哄我嗎?」
話音止此,氣氛極致安靜。
夏傾月心率倏然一降,繼而回升,她也說不清什麼,仿佛能從他說的這句話中讀取他的記憶,為什麼要說以後呢?
「會哄你。」夏傾月牽住江辭的手,傾身吻去了他的眼淚,因此動作,她的腰肢弧度更加柔曼,聲音很輕地告訴他:「阿辭,我只會哄你。」
夏傾月只會哄江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