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放心吧, 霍林說胡捷教授不知情。」
房間裡的白世舟扭過頭看她,她已經走過了他的門前。
腳步聲快又篤定的朝前走去,他聽見她語氣輕快地叫了一聲:「胡教授晚上好。」
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很清楚按照規定她不該再告訴他案件相關的信息,可是他沒有辦法否認她的話令他懸著的心落下來。
白世舟站在寂靜的房間裡, 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總是活的很「沉重」, 帶著父母期待的降生,背負著家族信條的長大, 父親殉職後他更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因為錯一點就是對不起父親, 會讓母親皺眉。
進入特罪署之後, 他更是不敢放鬆半刻, 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特罪署,他每一天都在踐行學院的校訓,活在秩序內。
可沈於藍那麼不同,她是輕盈的, 對她來說,什麼事情都可以輕鬆的說一句:「晚上好。」
連帶著他的沉重也像是變得輕盈一些。
※
——「完蛋了,小羊好像開始可憐白世舟了……」
——「完蛋了,憐憫會產生愛的錯覺……」
——「我就說一一吃裝可憐這一套!連白世舟都開始顯得可憐了!章典你又晚了一步!」
——「可是之前章典手臂被打穿裝可憐也沒有用啊,一一都沒有同情他,還又打了他一槍。」
——「可是那晚雖然被打了,但酣暢淋漓的做··愛了!小羊還睡在我們懷裡呢!難得的幸福時刻!這說明小羊嘴上不說,但心裡還是吃這套的!」
——「有道理!」
——「有道理!」
章典沉默的關上審訊室的門,無法忍受腦子裡亂叫的異能體,交握了一下手指用精神力讓它們安靜下去。
「只是例行問話,喝杯咖啡。」沈初一把咖啡推到胡捷手邊,笑著說。
胡捷看向她,對她輕鬆的語氣有些意外,說了一句:「謝謝。」又問:「霍教授的女兒脫離危險了嗎?」
「已經脫離危險甦醒了。」沈初一回答她:「只是她傷得嚴重,還需要後續的手術治療。」她沒有說,霍展顏手腕神經損傷很嚴重,可能要面臨徹底癱瘓的危險。
「那就好。」胡捷點了點頭,主動說:「我被帶過來的路上,鮑警員和我簡單說明了情況,特罪署是懷疑當年霍教授的女兒突然好轉是因為注射了異能脊髓夜?」
沈初一也沒有隱瞞說:「霍林已經承認了,當年他從杜坤生手裡購買過異能脊髓液,並且給自己女兒霍展顏使用了。」
胡捷的臉色一下子沉下去,她當然知道杜坤生是誰,因為當年轟動一時的杜坤生案是白世舟一戰成名的案件,杜坤生是他親手抓住,送進了法庭。
霍林老教授怎麼會那麼糊塗,知法犯法,明知異能脊髓液只是短暫地有用還做了這種昏頭的選擇。
明亮的燈光下,胡捷交握手指,嘴唇動了動說:「這件事我不知情,霍展顏突然好轉應該是六七年前吧?六七年前我的丈夫剛過世一年,我因為他驟然離開離職了兩年,這期間我情緒出了很大的問題,幾乎不和外界聯繫,也沒有經常和我的老師霍教授聯繫。」
她條理清晰地交代:「我那時候是聽世行提起來過,霍教授帶著女兒出國治療了,好像有所好轉,我是後來重新回歸研究院才又聯繫了霍教授,聽說他和女兒鬧僵了,女兒搬出去單獨住了。」
「為什麼鬧僵的?」沈初一問,霍展顏確實單獨住在一套小公寓裡,而霍林老先生也是單獨住進了養老中心。
「具體情況我不是太清楚。」胡捷說:「那時候霍教授申請了入住養老中心,我作為他的弟子問過他和女兒之間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不能住在一起互相照應?他和我說,女兒恨他,不願意看見他。」
霍展顏恨他。
她抬起眼看沈初一,語氣變得沉重:「她們的關係惡化,好像就是霍展顏病情又惡化後。」
她告訴沈初一,霍展顏的病情在國外似乎也就只好轉了不到一年,她是後來聽同事說,在國外那段時間霍展顏好轉到可以站起來自行走路了,好像還戀愛了。
可不到一年就重新惡化到從前肌無力的狀態了。
沈初一低頭看著給霍林做的口供,那時間就對上了,霍展顏好轉那段時間是她剛注射了異能脊髓夜,後來的惡化也不過是脊髓液失效了,她又被打回了從前的狀態。
但她有一個疑惑,是什麼導致霍展顏和父親鬧僵到自己單獨住,甚至幾年都不願意去養老中心看他的地步?
就因為脊髓液失效嗎?
這個疑惑她問霍林的時候,他就只說:是他沒有給她一個健康的身體,她恨他是應該的。
卻沒有正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