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聽見自己心臟的跳動聲, 他長大了,很高的個子、很長的頭髮,臉型也變了, 可那雙眼和偶爾會抽動的嘴唇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他盯著她,又很快低下眼, 唇角抽動的憤怒說:「別動!你不能來這裡!我會開槍打死你!」
他握著槍指著沈初一的臉,很用力很緊張。
「聰聰。」沈初一放著自己指著他的槍, 語氣很溫和的叫他,問他:「你認識沈一嗎?」
他緊張的槍口頓了一下,睜大眼驚訝的再次看向她,嘴巴動了動重複:「沈一, 一一。」他唇角抽動叫著這個名字笑了笑:「一一是朋友,是我的朋友。」
「對,你的朋友一一。」沈初一心裡的愧疚像塊爛肉在這一刻隱隱作痛起來, 這個傻子還記得她,她那時騙他說把他當成唯一的朋友, 他就信以為真了。
可她不過是為了哄著他, 幫她逃跑。
「我也是一一的朋友。」她現在又在騙他,對他展露友善的微笑, 哄著他說:「她一直在找你,非常擔心你, 她拜託我幫她來找你, 我帶你去見她好嗎?」
「我也擔心一一。」聰聰馬上說:「聰聰也擔心沈一。」
「那我帶你去見她好不好?」沈初一抬起沒有拿槍的手慢慢靠近他持槍的手腕, 溫柔的說:「現在你把槍交給我,我們就去見沈一,她見到你一定很開心……」
手卻在快要碰到他時,被他很激烈地揮開。
「不可以!」聰聰激動地再次用槍指著她, 唇角因為抉擇而痛苦地抽動著說:「不可以離開,聰聰要看著妹妹,不可以離開,誰進來我就打死誰!」
「是誰這樣和你說的?」沈初一還想要再繼續勸說聰聰,倉房門外兩道身影衝進來,抬槍對準了聰聰。
「別開槍!」沈初一猛地上前推開聰聰,高聲說:「他不是兇手!」
聰聰被推開的瞬間因為驚恐扣動了扳機,「砰!」的槍響聲和他驚恐的喊叫聲一起響在倉房裡。
那一槍掠過沈初一的後頸射穿了門板,響在她腦後,她驚得偏頭,立刻又喊:「別開槍白世舟!」
可聰聰已經嚇壞了,捂著一隻耳朵喊叫著撲身抱住蔣思涵衝進了休息室里。
「聰聰!」沈初一轉身踹開要關上的門,看見聰聰抱著蔣思涵一躍而起扒住窗戶要跳出去。
身後白世舟和章典握槍追過來,白世舟再次抬槍的瞬間就被沈初一抓住手按下去。
「別開槍,他是張聰聰。」沈初一緊緊抓著他的手、他的槍。
只是幾秒的時間聰聰已經跳了出去「咚」地落地。
白世舟眉頭皺的很緊,一雙眼看著沈初一仿佛並不贊成她的做法。
章典伸手輕輕撩開了沈初一脖子後的散發,果然看見了她後頸的擦傷:「你受傷了。」
白世舟聽見她受傷了,眉心一動,馬上側身去看她的後頸。
可當事人沈初一像是沒聽見,依舊看著白世舟說:「把張聰聰交給我,我一定會把蔣思涵平安救回來,你們不要去追,留在這裡盤查。」
「你不能再次單獨行動,太危險了。」白世舟看見她脖子後的擦傷在流血,儘量溫和地跟她說:「他就算是張聰聰,現在也劫持了蔣思涵……」
「相信我。」沈初一打斷他,誠懇地跟他說:「我們一起去追張聰聰只會讓他恐慌,他雖然智力有缺陷容易失控,但他非常聽話,讓我一個人去找他,相信我一次。」
白世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對張聰聰有這種「信任」,可她說得這麼誠懇,她從來沒有搞砸過一件事,哪怕她衝動行事也沒有出現過一次失誤,這也促使她從不改正,白世舟非常矛盾,不是每次她都能僥倖沒有生命危險……
「你不需要讓他相信你。」章典開口對沈初一說:「你只需要相信你自己的決定,就可以去做任何事。」
白世舟緊皺眉頭瞪向章典。
沈初一飛快看了章典一眼,像是得到某種信號一樣,轉身一躍跳出了窗戶。
章典在她躍出的瞬間伸手緊緊抓住了白世舟的手臂,攔住了他。
「章典!」白世舟近乎憤怒的反手擒住章典,呵斥說:「你知道你這樣會害了她嗎?你忘了韓嚴是怎麼被打穿腦袋成植物人的嗎?我們死了多少警員你不記得了嗎?紀律是為了保護她,保護特罪署每個警察!」
章典看見白世舟的眼眶紅了,除了憤怒,白世舟眼睛裡還有愧疚和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