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白伸手在蒋沐凡头上揉了一把:“你是老杨一手带出来的,不比那些世家出身的小孩儿们差,他们可能一出生摸的就是施坦威中古琴,可他们也没被选到你们开学音乐会上去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你自己都说你都在那个环境里混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怵的,这不像你。”
听完,蒋沐凡正色道:“那不一样。”
“以前进到永音里我感觉我就只是一个旁观者,旁观着里面那些形形色色鼻孔朝天的人们,这都没什么大不了。”
说到这里,蒋沐凡似是有些沮丧,他放低了声音:“可现在就要成为他们了,我觉得我可能做不好。”
就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贺白明白蒋沐凡说的是什么心态,他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谁的青春不彷徨,只不过蒋沐凡要早一点,至于为什么会早一点,贺白归功于永音的学校氛围。
那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艺术专业院校,目前还没有开设附小,最初就是从附高开始的。
只要从进到附高开始,就是一条不归路,一条终此一生都可能要扑身于艺术道路的不归路。
里面的人,只要头顶着一个永音的光环,他们就永远保持着骄傲,每个人都纯然自知的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艺术领域中的天选之子。
大学里面风气还算有人情烟火味,毕竟大学里面的“外来户”还是挺多的,最起码有小一半的人都是来自于高考考前强训进来的。
那些孩子可能文化课不理想,想走一条不一样的路,于是家里条件好的就会提前个一两年给孩子恶补一点相关专业课,让自家小孩儿能进个永音的非常基础的专业,好有个学上。
可附高可就不一样了,里面的不是世家子弟,那就真的就是天选之子了。
毕竟哪个普通人家会在孩子上高中的时候就选择去上音乐学院高中?
而且考附中也不像高考那么容易,是要非常硬的专业水平才行,甚至要有个人荣誉。
所以里面的学生分了三六九等,有了一条鄙视链——
博士生看不上研究生,研究生看不上本科生。
而附中生则是看不上所有人,包括在场的各位教授们。
永音附中的孩子,眼界就不在本部大学里了,所谓附中的败类上本部,附中的普通人到首都,附中的佼佼者去海外。
所以贺白理解蒋沐凡说的“怕”是在怕什么。
他的凡凡只有一手弹的漂亮的钢琴,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国外游学经验,没有参加过省级以上的大赛,更没有一对艺术造诣深厚的大佬父母。
他就靠着老杨和自己的这双手拼到了现在,他或许是属于永音的,但他绝不属于永音的那个大风气。
“做你自己就好了,别想太多。”贺白坐在蒋沐凡对面轻松的安慰道,“他们鼻孔朝天那是他们,你就是你自己,你才那个是万众瞩目。”
可这几句虚无缥缈的安慰怎么能劝得动蒋沐凡,他依旧愁眉苦脸着:“之前上专业课的那些同学,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把路都铺好了,从跟什么老师,到参加什么比赛,履历都漂亮的不行,跟我一个年纪,就天南海北的参加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