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除了因为严家容易招人耳目以外,也不想在方黎身边看到任何所谓方黎的朋友。
与其说不想看到方黎的朋友,还不如说就是不想见到蒋沐凡,方黎孤身来永宁上学,他的朋友都是永音出来的,谁不认识蒋沐凡?
方黎身体的麻烦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这完全可以避免掉的麻烦,就直接让她扼杀在摇篮里吧。
等把方黎的命从死神里夺回来,再说其他。
严宁本以为自己这样极端的做法会遭到方黎的反对,但出乎意料,方黎居然接受了,跟她站在了一边。
人就是贱,万事不尽人意的时候总是苦恼为什么求而不得,而一切都随人愿的时候,又要琢磨事情怎么就这么顺。
方黎一住进精德就乖得像只任人宰割的羊,让他喝水就喝水,让他吃药就吃药,说什么干什么,有点被下了听话咒的试验品的意思。
身上没了往日的锋芒与棱角,眼里也没了平时日的肆意与自由,就像是谁关了他脑袋后面的那盏灯,把他罩在了一个玻璃瓶里当一条鱼似的养着。
这一切的结果都是方黎自愿,刚开始严宁只顾着了解儿子的病情,跟着医疗团队来定计划下决策,兵荒马乱的快折腾了一周,严宁才发觉出了不对劲。
方黎身上的淤青不再像从前那样严重了,喉咙的溃烂也恢复了一些,肺上和胃上的炎症也轻了许多,她把给方黎的化疗药换成了国际上最好最新的药,所以近几天的血常规指标也好看了许多。
各项检查都稳定,可就是方黎开始失眠,整日整夜的总也睡不着。
每天他也想睡一会儿,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的弦就像刘伟手里的吉他弦,突的一下就上紧了。
窗外的鸽子叫很吵,楼下的青蛙叫很吵,被子很吵,风也很吵。
他想带着耳塞试试,结果也没用,他还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还有肋骨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
其实从把蒋沐凡支出去的那瞬间,方黎就已经做好了彻底断了这根线的打算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当他提前死了。
可他心里建设了一遍又一遍,思念还是会在最痛的时候来。
方黎也是觉得怪事了,怎么他没事儿的时候就不想,只要身上不舒服,蒋沐凡漂亮的眼睛就在他脑袋里忽闪忽闪的冒个没完。
骨髓瘤最痛苦的就是无休无止的骨痛,他发作最多的就是腰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