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渴望愛與被愛,渴望親情。
內心牴觸,他選擇捨棄親情,不把莫言風當父親看待,更不認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弟弟,以及痛恨將他丟棄的生父。
莫少楷感受到久違的溫情,即便明知陳嘉弼的假惺惺,假得不能再假,內心多少有點觸動。
更何況,對方親口承認,他才是那個勝利者,極大滿足內心的虛榮。
但這不是決定性因素。
真正讓莫少楷改變初衷的,是董只只。
他利用董只只,企圖從她身上,討得好處,將中宏置業併入恆裕的版圖,在養父面前邀功,讓他知道,他這個養子,完全有能力掌控集團,得到對方的誇讚。
四年相處,董只只始終不與陳九堂聯繫,明明是家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甘願做個普通人。
或許連普通人都不如,生存在溫飽的邊緣,若不是有他的相助。
買房於她而言,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全嘉更將成為跨境電商殘酷賽道里的先驅,甚至都不會有人記住,曾經有這樣一家公司存在。
可就是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給予他充分的情緒價值。
她市儈利己,為了錢,可以放下身段。
她愛占小便宜,私活公幹,借公幹出差,攬私活,置公司制度於不顧。
她大大咧咧,一副沒教養的樣子,不是撩袖管,就是撩褲管,在熟人面前,卸下所有偽裝。
她是兩個弟弟的女王,擁有絕對支配權,莫少楷羨慕她在家中的地位,希望成為她。
還有她無拘無束的性格,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董只只總想撇清與莫少楷的關係,礙於財力有限,不得不捆綁在一起。
他既愛又恨,期盼回到福利院的時光,什麼都不用顧及,想怎麼來就怎麼來,又捨不得如今擁有的一切。
糾結的他,把董只只當成自己的影子,當成想成為的那個人。
施以小恩小惠,玩弄在股掌之間,狠狠地干,死命地干,她喊得越大聲,心裡越痛快,來滿足自己的占有欲。
既然無法成為她,那就征服她!
董只只是個聰明人,明白他的意圖,看穿,不說穿,裝聾作啞與他談戀愛。
她不圖莫家財產,拿真心待他,悲傷時寬慰,遇到困難替他解決,就像是一位老友。
這讓在名利場上馳騁的莫少楷,感到一絲人間溫情。
正因為這微不足道的人間溫情,觸及莫少楷敏感的神經。
他想成為董只只這樣的人,可終究不能。
自己已然走上歧途,永遠不可能再回頭。
莫少楷希望把另一個自己,假想中的自己,保留下來。
這是他最後能做的,他不後悔。
車門被奮力拉開,陳嘉弼先從狹小的空間裡鑽出來。
莫少楷伸出援助之手,他的掌心是溫熱的。
陳嘉弼在絕望中看到一絲希望,與莫少楷共同徒手扒開駕駛座上的殘破零件。
莫少楷再次伸手:「只只,拉住我的手。」
陳嘉弼在她腳下刨,指尖沾滿鮮血,感覺她的身子好像有點鬆動,小心翼翼地抬起腳。
兩人奮力援救,全然不顧身後的火焰,已竄到三層樓高,隨時有爆炸的可能。
莫少楷觸到董只只的手,鴿子蛋的絢爛,在眼前閃耀。
同樣的,陳嘉弼左手無名指上,也有一枚鑽戒。
莫少楷冷峻的面龐,展露笑意。
他很少笑,只在董只只面前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