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只輕輕敲了兩下,在陳嘉弼聽來,卻是震耳發聵,山崩地裂,整個世界在坍塌,肩膀抽了抽。
董只只視線閒散,模糊的輪廓在眼前晃了晃,抬眼望向頭頂的浴霸,三缺一,像只大眼睛,在瞪著她。
陳嘉弼確實在瞪著她。
家裡陳設破舊,董只只愛乾淨,衛生搞得勤,牆上瓷磚光潔照人,隱約反射出董只只的暗影。
她指尖在身前飛快地滑,看不清,陳嘉弼猜想,她應該在網上比價。
代購會隨國內商品實時價格,進行調整,保證價格優勢。
「不用,我去接。」最近麻煩別人的事,夠多了,陳嘉弼不想姐姐再欠別人人情,董只只無以為報,用真金白銀的美妝護膚品酬謝,這些都是錢。
姐姐賺錢辛苦,能自己解決,就無需他人代勞,這樣可以剩下一筆額外開銷。
陳嘉弼回頭應話,發現董只只沒動,目光仍停留在手機屏幕,只嗯了一聲。
他壯起膽,轉過身,伸手用指尖點玻璃。
戳出一個小點,她應該不會注意到,如此便能領略到外面的旖旎風光。
潺潺水流聲,綿長悠揚,聽得叫人如痴如醉,不能自拔。
滿是水汽,視線模糊不清,身上長時間的灼痛,已然麻木。視覺和觸覺不濟,聽覺變得異常靈敏。
指尖即將觸碰玻璃,彎曲蜷縮,黯然落下,心中生出悵然。
只差一步,前功盡棄。
伴隨著綿柔的水流聲,還有一股聲音,在耳畔回想。
陳嘉弼,她是你姐姐,親口承認的。
「好樣的,今後你就是我弟。」
在陳嘉弼看來,這句話是對他發自內心的認同。
在深圳,他沒把她當成姐姐看,愛理不理。
來青島,董只只也沒把他當弟弟看。
準確來說,他像個長工,替董只只買煙跑腿,幫她算帳,照看弟弟。
出賣勞動力,換取留在這個家的資格,賺取微不足道的生活費。
在教師辦公室面前,她挺身而出,維護他,硬剛陳九堂,威脅班主任。
「我沒他這個爺爺!」話說得乾脆果決,不留情面。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陳嘉弼感受到,鼎之是她的心頭寶,溺愛有加,確保他能有個良好的成長環境,掏空家底送去民辦小學,吃的穿的用的,達不到他同學的闊綽,至少沒讓人瞧不起。
受董只只情緒感染,陳嘉弼也跟著大逆不道,口氣決然,兩人仿佛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同仇敵愾。
說出解氣話的同時,他還感受到與董只只的距離拉近,姐弟倆在走廊上奔跑,把關愛、憐愛、疼惜,注入他的手心,感受到滿滿的愛。
這是親人之間的愛,純潔得容不下一丁點的污垢。
不能讓一時的惡念,毀了這份來之不易的純潔。
政委思想傳達到位,底下果然聽命行事,松松垮垮,不再將矛頭指向對方,挑起戰火。
陳嘉弼的內心爭鬥,以屏障為掩護,僅限於方寸之間,董只只全然不知,她也不會真的往那頭窺視。
但這回她主動扭頭,把視線落在蒙曼水汽,淌著露珠的玻璃上:「你一個男人,洗澡怎麼磨磨唧唧,水費不要錢的啊!」
陳嘉弼抱怨道:「你不走,我怎麼出來?」
這是句大實話,點醒了董只只:「喔!」
她捶兩下麻木的大腿,緩緩起身,瞥了一眼背對著她的陳嘉弼。
他不是注意到董只只偏頭,避免尷尬,才轉過身去的。
在她起身的一剎那,副官以為對方又要尋隙滋事,主動挑起紛爭,警覺地擺開防禦架勢,瞄準她。
防止擦.槍走火,陳嘉弼有意避開。
隨著一聲輕微的「吱呀」,灌入一股冷空氣,副官驚得抖了抖,側耳傾聽良久,才鬆弛下來。
陳嘉弼關閉花灑,長舒一口氣,整個人許多。
漫長的煎熬,終於結束,以勝利告終。
來之不易的勝利,付出怎樣慘痛的代價,以及帶來的心理折磨,只有親歷者最清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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