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擺了擺手,示意蘇特助先下班,伸手輕輕推開辦公室厚重的雕花木門。
扭頭便見姜斷蜷縮著睡在門後,身上的襯衣牛仔褲顯得他更加單薄瘦弱。
沈檸走過去,俯下身,輕車熟路把他從地上攬入懷中。
作為演員,身材管理尤為重要,姜斷平日裡本就吃的減脂餐,從威亞摔下來後身體疼痛,胃口又大幅度下降,若非底子好,恐怕要瘦得只剩一把骨頭。
沈檸有一下沒一下撫摸他瘦削的脊背,他睡得很淺,沒一會兒就陡然睜開眼睛,眼中還殘留著夢魘的惶恐。
「沈、沈檸,」他瞳孔晃動著,似是自慚形愧,猛地移開眼睛,「你來了。」
「抱歉,臨時去了一趟拍賣會,耽擱了一點時間。」沈檸看了眼天色,低聲說。
「沒關係的,」姜斷的聲音沙啞,微弱,寧靜得像是暴風雨前,「我有事想說……」
「很晚了,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餓了吧,聽小柯說,你中午吃得很少,我讓羅姨,就是以前老宅的管家提前去家裡做了飯。」沈檸打斷他的話,把他從地上拉起,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走吧。」
「我……」姜斷遲疑著,欲言又止。
「姜斷,」沈檸平靜地再次打斷他,「聽話。」
服從沈檸已經成了本能,刻在姜斷的基因里,他頓時不再說話。
他早在心中給自己判了死刑,處決來得遲與晚,對他而言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灰冷陰暗,看不見半點希望。
一路上,姜斷都很沉默,像是失去了聲帶,又或者喪失了語言功能,面色蒼白沒有血色。
沈檸在車上沒有逼他,一路開回海悅公館,她攥住姜斷的手,把他帶回家裡,順帶鎖好屋門。
長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餚,為了填滿沈檸脆弱的胃,羅姨使出了渾身解數。
沈檸有輕微的潔癖,凡是在家一定要穿上居家服,她知道姜斷六神無主,站在面前,幫他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潔白、肌肉分布均勻的胸膛,只留下脖子上的項圈。
他沉默著,像是沒有生機的提線木偶,由著沈檸擺弄,但當沈檸觸碰到牛仔褲上的扣子,他渾身猛地一僵,勉強回過神來,冰涼的手掌扣住沈檸的手。
「……不行。」他紅著眼睛說,目光中全是哀求,似乎等沈檸解開他的扣子,他就會尊嚴淪喪,「不行。」
沈檸抬眼對上他的視線,鬆開手,順便把沙發上的棉質睡褲塞給他,「去換上。」
姜斷機械性的點了下頭,慢慢向久不踏入的客臥走去。
沈檸知道他狀態不好,一直掐著時間,一旦超過她心中的底線,她就會破門進去。
但姜斷的反應比她預料中要堅強,他沒讓她多等,很快又從客臥出來。
「過來吃飯。」沈檸說。
姜斷睫毛輕顫,聽話的走過來,選了個離沈檸最遠的位置坐下。
沈檸皺了皺眉頭,由著他去了。
一頓飯下來,姜斷味同嚼蠟,淺淺夾了兩口便放下筷子,漂亮的面孔蒼白絕望。
沈檸見他的樣子,嘆了口氣,淡聲問:「怎麼有心事,一路上想跟我說什麼,說說看。」
話音剛落,姜斷的淚像是斷了線的淚珠子,劈里啪啦掉下來。
「我……」他一張嘴便語不成調,絕望的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灰敗地說,「我們分開吧。」
第51章 第51章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沈檸表情微沉,手指輕敲桌面,壓著語氣問:「為什麼?」
「我不想再糾纏你了。」姜斷難堪地說。
「姜斷,我要的是具體原因。」沈檸慢條斯理。
姜斷整個人像是霜打的茄子,無聲的淚一滴接著一滴,嗓音干啞像是老舊的風箱,「你早就知道了,何必要我親口說出來。」
沈檸雙手在長桌上交疊,平靜敘述,「我知道什麼,是你一直在欺瞞我。」
她打量著姜斷,望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借著燈光打落的光影,能看見掛在他下頜的晶瑩剔透的淚珠,像是被風雨摧殘的鈴蘭,漂亮脆弱。
沈檸扯了扯唇角,輕描淡寫的評價,「小騙子。」
姜斷渾身僵住,瞳孔放大,猛然意識到沈檸多次說他是騙子,原來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