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的記憶中偶爾摻雜了沈檸關切的聲音,包容的懷抱,顯得過於虛幻
他白著臉,忍著心中惶惑環視四周,發現仍是酒店總統套房的裝飾布局,身體一下子抖得厲害。
腦海中緊繃著的弦斷了,恐怖的念頭占據身心。
完了,他髒了,沈檸以後連看一眼他都會覺得嫌棄了。
這次不是他臆想出來的,事實擺在眼前,他跑出走廊後沒有獲救,也沒有遇見神明一樣出現的沈檸,他被抓了回去,被噁心的人侵犯,他的身體現在還有輕微的不適。
姜斷不自主開始急促喘息,痛恨那個隻身犯險,虛偽自大的自己。
他這樣骯髒下賤的人,得此結果也是活該。
胃部生理性痙攣令他難受的蜷縮起來,不顧掛在床邊的吊瓶,雙手緊緊捂住腹部,額頭上布滿細密的冷汗,雙眼赤紅得充血,淚水更是奪眶而出。
「沈檸……」心中充斥著恨意和絕望,他嗚咽著叫神明的名字,祈求得到解脫。
沒有人能救他,他早就該遵循命運,像小丑一樣落幕,殺了惡人,他再尋一個安靜的地方,靜靜死去就好了。
這樣想著,姜斷的胃部的疼痛卻沒有緩解,他噁心到作嘔,身體蜷縮得更加厲害。
咣當。
吊瓶的支架被晃得作響,驚動了守在外面的人。
醫生帶著兩個護士第一時間進來,見姜斷蜷縮在床上,即便從醫數年,也還是驚嚇到,忙衝過來關切地問:「姜先生、姜先生?您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姜斷沒心思回應醫生的話,連牙關都在輕微打顫。
醫生剛送走沈檸和裴姒,見到這樣的情景,頓時無頭蒼蠅一樣急了。
「先把吊水停了,測血壓。」
醫生吩咐完護士,仍舊急得跺腳,喃喃說:「別是餘毒沒有清完,按理說不會啊,要是出了事情,如何同沈總和裴主任交代。」
奇蹟般的,姜斷的反應有了和緩的徵兆,他仍舊維持著蜷縮的狀態,語氣充滿不確定,以及將死之人看見救命稻草時的急切和小心翼翼,「沈總?」
醫生怔了下,想到姜斷遇見沈檸時就神志不清了,連忙貼心的解釋起來:「沈總救了您,擔心您的身份不適合進醫院,就把您挪到了酒店常年給她留著的套房,原本沈總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守著您,好像是下午有個會,這才和裴主任出門了。」
姜斷睜大雙眼,幽暗的瞳孔在陽光的反射下多了些光彩,「是她救了我,那孫總……」
「聽說當時沈總發了好大的脾氣,孫總和他的公司估計完了。」小護士興致勃勃地說,目光落在姜斷身上,眼中閃著八卦的光。
姜斷抿唇,心跳得厲害,但他想問的是他身上的不適感是誰帶來的,卻始終問不出口,怕聽見接受不了的答案。
心情無端忐忑,姜斷低垂下頭,注意到身上的衣物時,猛地愣住。
月白色的睡裙乾淨舒服,柔軟的棉質面料和他的肌膚緊密相貼。
這分明是、分明是……!
姜斷瞳孔閃爍,整個人如置夢幻的泡影里。
他身上是沈檸最愛穿的睡衣款式之一。
一切都仿佛有了答案,幾個混亂的記憶片段變得清明,他看見了浴室中和沈檸緊緊貼合的自己,看見她的手蛇一樣在他身上遊走。
姜斷的臉霎時浮現血色,耳根子熱得發燙,他欲蓋彌彰地攏起身上的被子,悄聲問:「沈、沈總有沒有留給我什麼話?」
「沈總沒特意囑咐,但看她的打算應該忙完了很快就會過來吧。」醫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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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把話說得太滿,沈檸連續三天都沒有在總統套房現身,當然,中間也沒有打過電話,關於姜斷身體的診斷,醫生只是跟裴姒直線溝通。
姜斷的情緒又一天天低落下去,肉眼可見的不安籠罩了他。
他仍舊穿著沈檸的睡裙,每天一個人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盯著安靜無聲的門口發愣。
不是沒有想過給沈檸打個電話,但他的聯繫方式仍然在沈檸的黑名單里,一切好像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
就在姜斷看著緊閉的大門望眼欲穿時,敲門聲忽然響起,他眼前猛然一亮,立即站起身,不顧供血不足的大腦,第一時間打開了門。
看到來人,滿含期許的臉猛然一僵。
「你怎麼來了?」姜斷蹙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