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抬頭,姜斷卻瞳孔驟縮,愣在原地。
「你……」
俞望對上姜斷震驚的神情,勾了勾唇角,主動伸出手說:「你好,我是俞望,雖然是初次見面,但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
姜斷的目光從俞望伸來的右手掃過,落在俞望深邃俊美有幾分像他的面容上,密密麻麻的惶恐如同蝗蟲,將他包裹、蠶食殆盡。
姜斷知道俞望是誰。
在網上瀏覽沈檸過往情人的時候,討論貼都無可避免地提到俞望的名字。
他是初見,是兩情相悅,是白月光,是口耳相傳里沈檸心中最特殊的存在,事實上,他也的確得到過許多旁人得不到的優待。
在見到俞望之前,姜斷並不把這個人放在眼裡,他只是曾經得到過沈檸的殊榮優待而已,一切都過去了,人總是會向前看的,何況距離兩人分手已經過去將近五年,俞望只是個談得久的前任而已。
直到今夜看見那張和他三分相似的眉眼,姜斷才知什麼是當頭棒喝。
他無法控制不去多想,恐懼和不安攫取住他的心臟。
俞望自然看得出姜斷掩飾不住的慌亂神
態,於是他眼中笑意更勝,分明戰爭還沒有打響,他卻已經把姜斷當成了徹頭徹尾的loser。
見姜斷沒有同他握手的意思,俞望十分自然地收回手,「我理解你心中對我有所不滿,人之常情,這幾個月,她在你身上找尋我的影子,對你何嘗不是一種傷害。」
姜斷唇角繃直,冷冷看她,「沈檸並未把我當作你的替身,我和你也不算很像,你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
俞望的微笑有些凝滯。
「你和阿檸已經結束了,阿檸剛剛讓我扔掉的花是你送的吧,下次也不要再送過來讓她為難了。」姜斷平靜地說著,垂落的雙手卻悄悄攥緊。
俞望的唇角又向下了一些,「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姜斷沒說話,但表情已經給出了答案。
俞望同他對視許久,倏然抬高了下巴,倨傲地說:「分明有張和我相似的臉,沒想到竟是這樣愚蠢,不過你畢竟只是她養的情人,不算正經戀愛關係,也能理解。」
姜斷面色疏冷,知道同他對峙是浪費時間,更不願意久留露怯,繞過他抬腳欲離開。
「看得出來,你全心全意為沈檸著想,但愛情是相互的,我敢打賭,你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沈檸的包容、保護,沈檸也不會和你談論她的未來,不會關心你的喜好,醒醒吧,你只是個契約情人,沒有和她坦誠相見的資格。」俞望徐徐說著,語氣和緩,很容易惑亂人心,「甚至在我看來,你也沒有勇氣向沈檸討要我說的這些。」
姜斷攥緊手,修剪的極其平整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手背上青筋隱隱凸起。
他勉強令自己鎮定,冷冷說:「至少現在,你早就成為過去,而我是她的現在,既然你那麼信誓旦旦,怎麼不見阿檸和你重修舊好,自欺欺人。」
姜斷不願意被俞望糾纏,撂下話語,向著沈檸家的方向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離開。
俞望沒有阻攔姜斷,靜靜盯著姜斷離去的背影,神色漸漸陰沉下來。
他不緊不慢點燃一根雪茄,吐了一個煙圈,打通電話,「喂,給我查個人,叫姜斷。」
「……我只給你們三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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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斷心慌意亂回到家裡,沈檸不在客廳,虛掩著的主臥門傳來水流的聲音,應該是在洗澡。
姜斷沒有驚動沈檸,六神無主進入廚房。
他被俞望的話影響到,陷入深深的懷疑與不安中。
他反覆告誡內心,他不是替身,沈檸從未說過他是替身,並且沈檸過往的那些情人,包括曲煥,並沒有哪個長得像俞望,沈檸根本沒有找替身的習慣。
但心中另一道聲音卻在反駁他,試圖把他扯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怎麼不是替身呢,沈檸當初救他,就是看上了他這張臉,她只誇讚他生得漂亮,從來不喜他脫離掌控,明令禁止他去做那些和『沈檸情人』這個名號格格不入的工作,更甚至,不滿他倔強無趣的性格,在床上時總是讓他主動。
反觀俞望,進退有度,在一眾富二代中十分出挑,是能和沈檸頂峰相見的精英人士,在床上想必也是主動的,畢竟那時候他和沈檸兩情相悅,乾柴烈火。
姜斷咬緊牙關,他被俞望的那些話牽扯了心神,切菜時一個不留神,竟然傷了手指。
「嘶。」
鮮紅的血蜿蜒而下,迅速落在菜板上,姜斷慌亂打開水龍頭沖洗,卻不敢讓沈檸知道。
他在抗拒面對沈檸。
他只是契約情人,是沈檸養的金絲雀,就算現在和沈檸朝夕相伴的是他,只論兩人之間不正常、見不得光的錢色關係,他就已經輸了。
可他不想這樣,他想要沈檸看到他,像俞望所說的那樣,要沈檸包容他,未來里有他。
他不想做搖尾乞憐的寵物了。
姜斷垂眼,強忍心中的酸楚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