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圓睜,氣得額角都崩出青筋。
「許大姑娘,今日之事本王可以暫且不同你計較。」
「可本王被這惡犬撲咬受傷,難道還不能討個說法?本王就算將這畜生千刀萬剮,那也是應當應分,許大姑娘若再阻攔,那便是蔑視皇家,辜負天恩!」
其實在旁人眼中,謝昭翼這個要求實在算不上過分。
在冉修傑眼中也是如此,能保住二人的這樁婚約,就已是萬幸,其他委實不該再要求更多。
他蹲在許之蘅身前。
眸光灼灼望著她,柔和的聲調中帶著勸阻。
「蘅娘,只狗而已……」
此言一出。
謝昭珩便知二人這紙婚約註定成不了。
旁人或許不知旺財對她的意義,可謝昭珩知道。
以往她那些流失鄉野的漫長時光中,那些無數個早出晚歸的日日夜夜,只有丁叔與這隻狗陪在身邊。旺財會咆叫著趕跑歹人,也會搖著尾巴迎她回家,甚至還會幹些簡單農活,知道掉落的衣物用嘴叼入竹簍中……
這不僅僅只是條看家護院的犬。
而是丁叔去之後,她在那些艱難時期唯一剩下的家人。
念在這傻狗曾為他在樹下叼過朵花的份上……
趁著事態還沒失控,謝昭珩適時站了出來。
「這隻畜生,只怕今日你確實動不了。」
。
?
謝昭翼將眉頭蹙緊成川,又是疑惑又是惱火,對謝昭珩愈發沒什麼好臉色,「……你跳出來做甚?這又干你何事?」
「怎的?你莫非看上了此女,還是說也同這狗有關係?」
肖文珍聞言不滿,「瑞王殿下慎言,若再出言不遜,辱沒小女,老身勢必要同你討個說法。」
謝昭珩挑挑眉峰,並未因瑞王的話而動怒。
只是斯條慢理,踱步著緩緩上前。
「這狗同我倒是無甚關係,卻同皇祖母有關係。」
「她老人家向來喜歡這些貓狗,半個月後就是皇祖母七十大壽,本王安排了幾個可心的節目,需用得上這畜生,它已與馬戲班子排練過陣子了,暫且殺不得。」
「你少拿皇祖母來壓我!」
謝昭翼氣得臉色漲紅,呼吸短促且粗重,「你們這一個兩個的究竟是什麼意思?莫非本王這傷白受了,血白流了不成?若是當真如此,今後豈不是人人都可縱狗行兇,無需承擔任何後果?」
「本王偏還不信了,難道我連只畜生都處置不了?」
「你們幾個還傻愣著幹什麼,遞刀來,我這就殺了它!」
瑞王的侍從在旁聽令,立即哆嗦著將佩刀遞上去,正在謝昭翼接過佩刀,掙扎著由地上起身,面目猙獰舉著鋒銳的刀刃,一步步向許之蘅與旺財走去時……
院門處傳來一陣躁動。
只見在身周僕婦的簇擁下,謝月快步踏了進來。
她著了身絳紫色的織金圓領馬面裙,梳著高髻,堆珠疊玉,通身珠光寶氣,顯得既典雅又高貴,賓客們紛紛埋首,為她讓出條道來。
謝月滿面肅冷,入院後直直行到謝昭翼身前,二話不說,揚起廣袖就扇了他一耳光,隨著「啪」得一聲,空氣驟停,落針可聞。
力道不大。
侮辱性卻極強。
就連謝昭翼本人都愣住了,氣到語窒道,「你……」
謝月撫著隆起的小腹,上前逼近一步,「本宮打得就是你,怎麼,你不服麼?」
謝月說罷,輕抬皓腕,錦緞的廣袖如流雲般翻卷,華貴的衣袂再次輕掃過謝昭翼的面容,一舉一動間,盡顯皇家公主的端莊與威儀。
「你莫要怪本宮下你的臉面。」
「今日本是首輔府辦喜宴的大好日子,你個登門恭賀的客人,卻倚仗身份調戲女眷,行為如此無狀,豈配做謝氏的皇子皇孫?本宮年長你幾歲,自有管教之責!」
「那對新人正喜結連理,在前院馬上預備著就要拜堂,你卻在後頭喊打喊殺,又是要抽筋又是要啖肉的……瑞王,你如此胡作非為,是篤定了朝堂上無人會彈劾麼?」
謝月氣勢極盛,倒使得謝昭翼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知皇上向來寵愛謝月,再加上她如今身懷有孕,不時總要派內監關切幾句,一時間竟當真被唬住了。
「瑞王腿上有傷,還不速速將人扶下去靜養?」
謝月冷著臉發令,那幾個隨從,只得將神色陰鬱的謝昭翼扶走了。
肖文珍眼見事情已了,大大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