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珠眼見遮掩不過去,沒好氣轉過身來,臉上神情絲毫沒有被撞破後的窘迫,只滿面都是不忿。
許之蘅眯著眼睛將她上下打量一通,「……你這是要去東宮?」
顯然是被她猜中了。
許之珠愣住,心虛都寫在臉上,眼睫慌亂顫動幾下,卻又不想承認,只犟著嘴道,「我要去哪兒,想去見誰,用得著你管?」
許之蘅神色瞬間冷肅。她對朝堂雖然知之不深,卻也知太子幽禁東宮已半月有餘,是個註定落勢失敗的結局。
如今朝堂上得勢的瑞王,靠著當差得力,頻頻獲得皇帝嘉獎,近期更是被委派了多項重任,瑞王與太子向來敵對,正恨不得將以往與東宮有牽連之人連根拔起,現在就連太子以往的舊部一個個都必之不及,而在此關鍵的當口上,許之珠竟還要上杆子去貼?
和她是說不清道理的。
許之蘅只直接簡短道。
「若不想鬧到爹爹面前,就滾回去。」
許之珠聞言一下就炸了。
瞪圓了眼睛,恨恨望著她。
「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趨炎附勢的小人,所以太子哥哥才會樹倒猢猻散、落到如今這般田地,你以為爹爹會同你這般勢利眼麼?他不會的!太子哥哥今後一定會東山再起!」
許之蘅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望向她的眸光中充滿了諷刺。
她倒是個忠肝義膽,痴心不悔的。這一口一個太子哥哥,叫喚的也很親熱,殊不知她那太子哥哥,早就與她的手帕交暗通款曲了。
且父親老謀深算,輕易是不站隊的,可由這期間從未請過摺子去東宮探視來看,只怕也早就將太子視為棄子,並非許之珠嘴中說得這般擁立正統。
現在指不定正在想如何取消許之珠與太子的這門婚事。
以此來與太子劃清干係。
想來許之珠很快就可以由這門婚約中解脫出來。
現下最緊要的,是莫要讓她再妄動。
許之蘅眼見她這幅不服氣的模樣,當機立斷囑咐身後的僕婦,「你們幾個,將三姑娘按回漱玉齋,讓娟姨娘好生看管。」
「小玉縱容主子私逃外出,責打二十手板。」
「紅綃,去將此事稟告給父親。」
父親一旦知曉此事,必回派人好好看住許之珠,絕不會讓她踏出府門半步,接下來的事,便無需再操心了。
「許之蘅,你如今春風得意,就敢妄動到我頭上來了是麼?你給我等著,等父親大人回來,等太子哥哥解了禁足……他們都會給我做主的!」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許之蘅聽著她那些咒罵不止的叫囂聲,蹙起眉頭,心中甚為無奈,直到這行人盡數都走散了,她才覺得心頭舒坦些。
二人並非一母同胞,她與許之珠的感情實在稀薄,可就算為了自保,為了保住整個許家不陷入朝政黨爭*,她也絕不能眼睜睜看著許之珠做出此等傻事。
好在瞧許之珠這樣,這麼著喬裝改扮好像還是頭一次,幸好被她逮住了,想必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可以不必操心。
料理完了這樁事。
許之蘅輕道一聲,「曼姑姐兒過幾日就要出嫁了,咱去知夏齋瞅瞅,看還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地方。」
第49章
晉王府。
太子情勢如今岌岌可危,以往許多東宮的官員都暗暗著急,紛紛來與晉王商討對策,其中不乏有聰明人,咂摸出了晉王野心,早就認清現實,以晉王馬首是瞻。
謝昭珩從不將那些圖謀宣之於口,只蟄伏著,逐漸將以往東宮的舊部排擠出核心圈層,將朝堂上逐漸安插進自己的人手。
此時,謝昭珩剛打發走一波太子幕僚,正躺在官帽椅上閤眼養神……肖建踏了進來。實則自那日山洞解毒之後,他就奉命時刻緊盯著許之蘅的蹤跡,事無巨細都要稟報。
「殿下,許大姑娘去金縷坊定了大婚之日的首飾。那坊主說了一堆漂亮話,哄得許大姑娘甚為開心,不過許大姑娘依舊對價格不太滿意,憑著三寸不爛之舌,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竟讓那精明坊主都讓了步,最終連帶隨行一同去的孔姑娘,所有首飾都打了七折。」
謝昭珩嘴角噙了抹戲謔的冷笑。
她倒向來是個不肯吃虧的。
就算做了貴女,也依舊這麼錙銖必較。
蕭建眼見主子不說話,心知他對這門婚事不滿,抱著排憂解難的念頭,上前溫聲建議道。
「……殿下若想攪黃這樁婚事還不簡單?」
「那曹安現下還在京城,大可讓他借力打力,助殿下成事。」
謝昭珩神色並無什麼變化。
只沉默一陣之後,緩緩轉了圈翠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