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薇草,味道澀苦,但卻無毒,既能提神又能充飢,長得漫山遍野都是,我平日裡入山,若未曾帶夠乾糧,便嘗采此草吃。」
「郎君以往未曾見過麼?」
俞澤皺著眉頭,將其放在鼻尖聞了聞,說,「未曾。」
「也是,郎君出身富貴,衣食住行樣樣精貴,而薇草不過就是窮苦人家的果腹之物,味道既不特別好吃,顏色也不特別好看,自然不會出現在郎君眼前。」
丁翠薇也不管他,只毫不矯情,又扯了幾根薇草扔入嘴中,待歇夠了腳,起身躋拉著鞋子繼續前行。
她洗淨鉛華,在山林中穿梭自如,跳過山澗時,髮絲裙擺隨之蕩漾,宛若林中的月下仙子。
「只求榮華富貴,不求一絲真情。」
俞澤定眼望著她的背影,忽就想起這話,「…這當真是你此生夙願麼?」
丁翠薇腳底步伐沒有絲毫停頓,伸手拂開擋在身前的枝葉,渾不在意笑笑,只隨意應付了幾句虛言,「以往確是這樣想的,可遇上郎君後,我便轉了念想。」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我現在才知什麼叫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
以往滿腔情意時,說這些甜言蜜語也不覺有何不妥。
可此時此刻,丁翠薇是生忍著噁心說出這話來的,語調又輕又緩又慢又鈍,在水汽四溢的夜林間,落在俞澤耳中,多出幾分少女懷春的羞腆。
他當下就信了。
且愈發覺得她愚不可及。
什麼情?什麼愛?那些不過都是空中樓閣,旖旎美夢。
九五至尊,後宮佳麗三千。
世家勛貴,後宅妻妾無數。
但凡她去京城瞧瞧便知,手中只要有些權勢的男子,納妾是最稀鬆尋常之事,而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就是情竇初開女子的妄想罷了。
也就是她出身太低,沒見過什麼世面,所以才會想要榮華富貴,想要去賭男人的一顆真心,若她出身顯赫,有天家食俸傍身,手中有權又有勢,見過這世間繁華,目光便絕對不會如此短淺,指不定還會盼著多收幾個面首。
丁翠薇繞過山徑,又往前走了一段,卻聽得後頭沒了動靜,回頭一望,已瞧不見了他的身影。
。
這人怎麼越走越慢?
想來是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又重傷初愈,走這山路難免覺得為難,丁翠薇嫌他礙事,卻也沒有辦法,只能又折返回來牽他。
人還未走近,就遠遠望見他的身姿在月光下搖搖欲墜,斜斜朝一旁的雜草中倒去,若無她及時攙扶,必然跌落在地。
他沒了骨頭般靠了上來,整個人壓在丁翠薇單薄的脊背上,呼吸甚為不暢,額頭貼在頸窩,渾身上下都在發燙。
丁翠薇險些被他壓倒,在穩住身形後,好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略帶幾分無措抬手去探他的額頭,而後愣住,「你、你受寒發燒了……」
這真真是禍不單行!
他們這是在逃命,山林雨夜本就難行,俞澤的身子竟還這麼不爭氣?丁翠薇愈發覺得自己背時到了家,她現在心中一陣慌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將人攙到顆樹下靠著。
「你感受如何,還能走得動道麼?」
耳旁傳來她焦急的關切聲,俞澤忽就覺得有些羞愧。她拋卻安危上山來尋他,甚至已為他尋出條生路,眼看就可以逃出生天,可他這身子骨卻沒能扛住,被這場暴雨砸得渾身發虛。
他坐下緩了緩,卻覺頭腦愈發昏沉,支起身子想要起身,可眼前一黑,又斜斜跌了下來……
而此時,旺財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狗嘴中嗚咽起來……丁翠薇起身遠眺,只見遠方的山頭叢林中,忽冒出許多舉著火把的人影,螢螢躍躍在黑夜中閃著,好似那來索魂的夜叉。
丁翠薇遠遠望見他們,嚇得立即蹲下身子,顫著唇瓣,弱聲提示,「他們追來了!」
丁翠薇用枝葉遮住身形,只見那火把連成長龍,衙役們身上都穿著甲冑,腰間帶刀,在山林中徐徐挺近著……
她害怕到寒毛都豎了起來,心中生出些濃烈的後悔。
在洞中遇見俞澤時,她為何沒有扭身就走?
她寧願就在外頭被暴雨淋死,也比現在進退兩難得好!
山中幽靜,官兵們的交談聲,順著夜風傳入耳中。
有個官兵伸長脖子查看一番,打著哈欠有些不耐,「就不能等天亮了再找麼?舉著火把這麼大動靜,那賊匪瞧見也得跑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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