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曹良不可置信地瞪著范長風,好像他在說著胡話,「妖?」
舒慈忍不住道:「曹大人,昨日襲擊我的,恐怕也是妖……」
「……」
「金吾衛今日已稟聖人,這是金吾衛請神策軍、大理寺協助文牒,」范長風從懷裡掏與曹良,「曹大人再阻攔,誤了大事,恐後果嚴重,你我皆擔待不起!」
李元信見曹良拿著文牒狐疑不決,陰陽怪氣道:「怎麼,曹大人不是口口聲聲說以破案為重,如今有了線索又不願意放人,難道是懷疑金吾衛偽造文牒?」
曹良臉色愈發陰沉,沉默片刻,目光在舒慈與二人之間來回遊移,終於妥協道:「既如此,神策軍可以放人。但舒慈仍為杜大人一案兇犯,案件未結之前必須回來。」
李元信鼻子裡哼出一聲算是答應了,拂了拂袖子,與范長風轉身要走。
幾個看守的神策軍面面相覷,這才散開一條道,舒慈一貓腰跟上,又想起什麼似的,倒回來與曹良行了個禮,諂笑道:「多謝曹將軍。在下還有一事相求——捉妖還需功夫硬,少了我趁手的兵器,恐怕耽誤了案情,還請大人歸還我的桃木劍。」
***
後半夜,平康坊內雖然燈火通明。但拂花樓改為酒樓後,亥時便準點打烊,大堂內映出外面斑駁的五彩燈光,一片寂靜。
二樓廂房內,杜月恆獨坐於桌前,案几上只放一盞燈、一壺酒。
他一手把玩著一隻酒杯,目光緊緊盯著搖曳的燭火,火光映在他又靜又神的眼眸里。
他在等。
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今日下午,幾人竟再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杜月恆將自己的名字寫在竹片上,由三寶化了人形,再去了那古怪的屋子。
如上次一樣,天光被厚重的帘子隔在外面,明明是白晝,屋內卻昏暗如夜晚。
三寶摸索著走到房子中間的屏風前,哆嗦著將竹片投入了竹筒中。
然後「噠」的一聲,像打火石的聲音。
一雙碧綠的光點出現在黑夜中。
三寶的嗅覺不如敖瑞靈敏,平時無法分辨人、妖,但饒是如此,她仍能感到異樣——那是什麼動物的眼睛。
「錢呢?」
那雙綠光後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錢?」
三寶顫抖著問。
「錢啊!殺人,要錢。」
「要,要多少?」
「嘖,」綠光慢慢靠近,圍著女孩繞起了圈子,「你第一次來?」
「……你要多少錢?」三寶頓了頓,「我家公子要一個人死,你只管說多少錢,」
「三百兩。」綠光道,「沒有定金再加五十兩。」
三寶吞了吞口水,「行!人死了,我自然把錢帶過來!」
那聲音笑了一聲,「帶過來?不用……該付錢了,我自然會來找你。」
又是輕輕「噠」的一聲,打斷了杜月恆的思緒。
不知什麼時候,黑暗中,倏地亮起一雙猩紅的光,響起幾不可聞的呼吸聲,接著,一頭黑狼的輪廓從紅光的光暈里一點點出現。
「來得到快。」
又有所謂,酒壯慫人膽。
杜月恆將酒杯一扔,抓起酒壺,一仰頭,痛飲一口。
黑狼弓下了身子。
杜月恆抄起酒壺超黑狼一扔。
這一扔連黑狼的身子都未盡,它發出嘲笑一般的「嗚嗚」聲。
「啪」的一聲,酒壺碎裂,房門被轟然撞開。
三個山一般的影子一擁而入,只見胡阿烈手持一柄大刀,胡左持斧,胡右持弩,三人一個翻滾,左右夾擊,將黑狼圍住。
黑狼齜牙,仰起脖子,挑釁一般地「嗷嗚——」一聲。
先是胡阿烈「哇呀呀」一聲,抄起大刀,就往黑狼頭上砍去。
「咚」的一聲,大刀砸到地上,地板砸了個稀爛。
那狼的速度卻極快,幾人誰也沒看清,一眨眼消失了。
杜月恆正驚訝之間,卻聽得身後傳來粗重的喘息——黑狼不知什麼時候到了他的身後。
「杜公子,讓開!」
胡左怒吼一聲,揮舞著斧頭沖了過來,這一下同樣力道極大,但又是瞬息之間,黑狼又跳到了胡阿烈身後。
「我今天本來只用殺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