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電光火石之間,杜月恆緊隨舒慈後面擠了進來,他後腳剛收回來,就只聽又是「咣」的一聲巨響,整個房間都抖了一抖。
那石獅子又撞了個空,結結實實地撞在了石門,接著,就聽見「噼里啪啦」的聲音,那是石塊碎片散落在地上。想是這一下又叫它的腦袋撞得粉碎。
二人稍等一會,沒有再響起方才碎石頭重組的聲音,門外恢復了一片死寂。
估計石獅子受了兩下劇烈的撞擊,短時間內不能恢復原狀。
舒慈稍稍舒了一口氣,轉過頭來,望向這間漆黑的墓室,她的一顆心復又高高懸了起來。
這裡伸手不見五指,黑得可怕,門縫外透進來的一線微弱的光,立刻被一屋的黑暗吞噬了個一乾二淨。
她什麼都看不見,卻能感覺周遭有氣流流動,陰森森地往臉上灌著風。
這裡理應是一間封閉的墓室啊!
舒慈心跳得厲害,下意識地去聽杜月恆的心跳聲,他就在她身旁。二人並肩靠在石門上,她捏了捏他的手,觸到他的手,同樣的又冰又涼,滲出一層冷汗來。
這是杜月恆的手嗎?或許因為地宮之中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她驀地冒出這個念頭來,不禁輕輕出聲道:「杜月恆?」
「噓……」杜月恆應了一下,悄悄靠近她耳邊,用顫抖的氣聲道,「聽……」
……簌簌簌……
舒慈聽到了,禁不住打了個冷戰——這聲音她聽過,之前在外面那間耳室里,那隻巨蟲的爬行聲也是這樣。
但這個聲音又有些不一樣,它更嘈雜,更混亂,好像比耳室里那隻巨蟲還要多得多的的足在爬行,那成千上萬的足似乎就在她們四周徘徊,聽不真切,卻又無處不在。
她立刻想起了壁畫之中的幻境——在這墓室之中,有栩栩如生的歌舞陶俑,也有一隻巨大的蟲子……
那爬行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她呼吸一滯,不禁緊緊握拉住了杜月恆的手,扯了一把他,示意一起再從門縫中出去。
「汝……為何人……」
就在這時,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響起一個聲音。
那是一種詭異的噪聲,聽上去嘶啞渾濁,像男人又像女人,既滄桑又稚嫩,好像混合了千年的時光,壓縮了無數的哀嚎尖叫,隆隆作響。
這下舒慈走不動了,她好像被人定住似的,她想起來了,這聲音她似乎聽過——也是在壁畫的幻境裡,那從海底升起來的東西也是這聲音。
「說啊!」
那聲音聲調提高,變得尖利無比,震得氣流都在抖動,劃得她的二模隱隱作痛。
舒慈腦海中一片空白,仿佛又回到幻境中的那隻大船上,船底捲起了驚濤駭浪,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她捲入其中,她頭暈目眩,思考也跟著停滯了下來。
「九龍長生……九龍長生!」
只聽杜月恆理智尚存,生出一分急智道,大聲喊道。
「哦……」那聲音又低沉下來,「汝是晁不疑的人?」
「對對對。」
杜月恆虛弱地應到。
那聲音忽然發出了一連串的音節,不是唐話,像是一串來自遠古的咒語。
卻聽杜月恆強作鎮定,大聲答道:「嗨!」
杜月恆的聲音驚得舒慈一個機靈,如天外傳聲,把她從方才的恐懼中解救出來。
只聽那聲音又說了一大串,杜月恆又答道:「嗨、嗨。」
嗨什麼嗨?!舒慈愣了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那聲音念叨的不是咒語,而是倭語。
她驚出一身冷汗,黑暗中,掐了掐他的手掌心,意思是,你聽得懂嗎?
杜月恆回過來捏了捏她,意思是,聽不懂,但有用。
它終於說回了唐話:「晁不疑沒告訴你們怎麼做?」
聲音越來越近,周遭的空氣也越來越冰涼,它就在他們周圍了。
舒慈恢復了些許理智,腦筋飛速轉動:「晁……晁不疑他……他弄丟了九龍元胎!」
「啊……」
它嘆了一聲,簌簌的聲音也頓了一下,似乎被這消息震住了,動作停滯了一下,可很快又繼續向著他們而來。
「蠢貨……」
不知道它在罵誰。
「你們又是怎麼進來的……」
「我們為了九龍長生,」杜月恆戰戰兢兢,胡編亂造道,「……召喚出了一隻力大無比的石獅子,撞開了石門……」
「那你們倒是有幾分本領,似乎比晁不疑厲害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