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揚起淺淡的嘴角,注視李空山,她從來不需要他給予她任何承諾,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李空山是一個敢作敢當敢負責的人。
從他願意收留她的那一天起,他絕對不會說甩開就甩開。
但她依然需要自己踏上只屬於自己的戰場。
蹲在李空山身前的連翹起身,從桌子上拿來成績單遞給李空山,「吶,你看。」
李空山漫不經心掃一眼,神情隨後變得格外震撼,「連翹翹,你分數又提高了?」
連翹倔強地抽回李空山手裡的成績單,「這還不是最後的結果呢。」
她低下頭,把成績單折好以後,又抬起頭看著李空山,嘴角輕輕上揚。
「不過……我希望最後的結果也能這麼好,這樣,我就可以申請成為你的驕傲了。」
李空山愣了半響,目不轉睛注視著連翹,這一次,大大咧咧又愛張揚的李空山終於按奈不住眼裡的真情自然流露。
「你這話可就說得不對了啊。」
他說:「你本就是。」
「你是我的國王。」
「而我是你的國度里唯一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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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放學,連翹再一次見到了當初初來乍到清流鎮就處處打聽田永貴的孫闞平。
她轉身就跑,孫闞平眼疾手快擋在她面前,把她攔下,「就這麼怕見到我?」
連翹知道自己這次跑不掉了,便也不再逃,一臉坦然,無所謂說:「因為見到你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孫闞平兩手叉腰,無奈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孩,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總之連翹就是比大多數女孩子都要剛硬,骨子裡似乎總藏著一股勁兒。
「你是個聰明人,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我又來找你,肯定是因為早就已經清楚你是誰了吧。」
她依舊坦然,語調輕快,「是啊,我是叫連翹,也是田永貴戶口本上那個連翹,然後呢?有什麼問題嗎?我說過的,我沒錢,他要欠了你錢,你自己找他去。」
孫闞平對她指指點點,「你你你,你這個小朋友,真是嘴硬啊,事到如今還跟我繞彎子。」
校門口外的人來來往往,學生背著書包嬉笑打鬧,孫闞平出於警惕,把她拉到一邊。
連翹面無表情,異常沉穩,「所以呢?你跑來校門口堵我,想做什麼?」
「榕城那邊有消息了,當年拐賣案中的幾個相關人物我們計劃在一個月以後收網,你什麼時候打算跟我走?」
孫闞平瞧了眼這座背靠丘陵的中學和破破爛爛的街道,「這兒本來就不是你的家。」
連翹不理睬他,繼續往前走。
孫闞平在她身後出聲,「喂,你當初不依不饒地跟警方打電話報警說油菜花田那邊有秘密,忍氣吞聲在清流鎮苟活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連翹止住腳步,盯著斜前方被太陽灼傷的路面,「我給你們提供線索,只是我欠她們的。但什麼時候走,我自己說了算。我可以跟你回去,也可以去協助辨認當年那批團伙里出現過的人,但不是現在,你不是說你們還沒收網嗎,那就等一個月後我高考完再說。」
「也是。」孫闞平變得正經,像個家長教育孩子,做思想工作,「這一碼歸一碼,該高考還是得高考啊,畢竟這人生就一次,可重要嘞。」
「當然——你要是以後填報志願上有疑惑也可以找哥哥我,畢竟我當年可是高分上的警校。」
「謝謝,但不必。」連翹繞開他,坦然離開。
孫闞平站在原地,皺緊眉頭,開始自我懷疑,「難道我看起來不像個靠得住的學霸?」
第52章
又是一個夏天,陽光籠罩鄉間。
農田分割成片,金黃麥浪被風吹散,翻滾向前,土腥味從地底裂縫中溢出,夾雜著青草芳香飄散在空氣里。
戴著草織帽的農家人挽起褲腿,下田割水稻。
現在是早上七點三十二分。
天一大早,李空山帶著人騎自行車來到鄉間,見五大隊的劉伯伯一個人在割水稻抱去稻穀堆,他指了指,對身後的人說:「你們辛苦一下,去那裡幫下忙。」
緊接著,他又默不作聲走到另一邊滿眼驚訝的小海身後,猝不及防拍了下他的肩,裝模作樣詢問,「看看看,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