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二次,他和趙旭摩結下樑子。
男孩雖然嘴上不說,活得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但實際上,他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天的暴雨,更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過錯。
他的夢總是被愧疚所主宰。
—
「孩子,你在想什麼呢?」
老太太走到她面前揮揮手,連翹這才回過神來,她笑了笑,解釋:「沒什麼。」
奶奶繼續把話說完。
「那段時間,他總做噩夢,每次都重複著同樣的話。」
「他說——對不起。」
「他說——奶奶,我本可以把她帶走的,可我沒有把她從地獄裡帶出來。我對不起她。」
老太太的神情同樣愧疚不已,「其實也怪我,當初如果我沒有當他在說胡話,沒有攔他,說不定,那天他是可以救下那孩子的,說不定啊……那孩子就不會被帶去活生生解剖了。」
連翹怔住。
直到今天她才終於明白,原來當年的那男孩沒有騙她。
他有按照約定去找她。
只是命運給他們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讓他們被暴雨沖走,拐了個彎,直到多年以後又再重逢。
他來了,只是遲到了幾年。
當初,她好長一段時間裡都憎恨著男孩,恨他為什麼沒有聽見自己的求救,恨他為什麼不能早點兒來。
現在她明白了——他來過,甚至不顧一切地來找她。
所有誤會在此刻煙消雲散,連翹心裡是意外的,同樣也是欣喜的。
她欣喜,兜兜轉轉饒了好大一個圈,她和他又重新繞回來,再見到彼此。當初來尋找她的那個約定,李空山從來都沒有失信。
連翹走到老太太面前,淺淺笑著,安撫她:「奶奶,這事兒不怪你,我相信,當年的這個小女孩一定福大命大,活了下去。」
-
一切安置妥當以後,連翹便從奶奶家離開,準備回去。
這麼多年過去了,清流鎮還是老樣子。
紅磚黛瓦房連成一片,彎彎繞繞的小路旁偶有良田,電線樁牽連成線,鳥雀飛過時,與背景牆藍天相映成畫。
她走在街上,不時看看左右兩側的樓房,有的因修建已久,瓦礫跌落,房梁倒塌,無人問津;有的雖年生不久,但房屋外已積灰。
雙橋前的農貿市場路口,養白鴿的老大爺推窗透氣,白鴿低下腦袋覓食,夕陽的餘暉灑在樓房上半部分。
自陰陽線分割,宛如斜切一刀。
此時有不少飯後散步的居民出來走動,再穿過前面這條巷子,連翹就快到了。
此時再看清流鎮,一切是那麼陌生又熟悉。
她剛整頓好自己的心情,換輕快的步子繼續往前。
前面不遠處,賣酒的老闆娘穿著圍裙,正把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往外趕,「去去去,一邊兒去,沒幾個錢來買什麼酒啊,看你穿得人模人樣,結果沒幾個錢,真是掃興。」
老闆娘手裡拿著掃帚打青年的腿,非得把他徹底攆到大街上,她才肯罷休,扔下掃帚,憤慨轉身回去。
青年躲躲閃閃,直到老闆娘把掃帚扔下,他才徹底鬆口氣。
他剪著平頭,眉眼清俊,穿著入鄉隨俗的灰上衣黑麻褲,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掩蓋不了他絕非本地人的氣質。
青年拍拍褲腿上的灰塵,並沒有生氣,只是自顧自絮叨:「這兒的人都怎麼回事,一個個的能動手就不動口,素質還是欠缺了點啊。」
他退到大街中央,抬起頭仔細地巡視這家店的招牌,嘴裡出聲:「純正梁家酒……」
勢必要記住這家店,拉入黑名單,下次再也不來這兒了。
不就是沒多少錢嘛,至於嘛……
青年拍完灰塵,扭頭往馬路側邊看,只見背著杏色書包、扎著低馬尾、眼眸深邃的女孩站在原地盯著自己看。
她在幹嘛?看他的笑話?
青年有些心虛,畢竟剛才被趕出來的場景可不體面,相當損害形象。
連翹眨了眨眼,波瀾不驚,宛若將他視作空氣一般,若無其事地繼續邁著步子往前走。
「誒……你等等。」
青年跑上去叫住她,「看你這樣子,是在上學是吧?像你這種還在讀書的乖孩子,肯定是不會騙大哥哥的,大哥哥給你打聽點兒事如何?」
他滿懷期待地看著女孩,堅信任何人都無法抗拒他的魅力拒絕他。=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09_b/bjZLX.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