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走了,奶奶就把這台收音機當作寶貝,每天都聽,放在房間裡最顯眼的地方,仿佛爺爺還陪在奶奶的身邊一樣。
奶奶握住連翹的手,她知道修好這台幾乎快要報廢的收音機有多不容易,「你肯定費了不少心思和功夫吧?」
「不存在的奶奶。小事一樁。」她依舊笑著,又從袋子裡找來新鮮的水果削給她吃。
老太太不禁感嘆,「你看你,每次到老太婆我這兒來都忙上忙下的,可惜我老了,不中用,都不能為你做什麼。」
連翹反駁她:「奶奶,你這麼想可不對,你把李空山撫養長大,就已經是天底下最最偉大的人了,現在你就該享福,別的什麼都不用你擔心。」
老太太腿腳不方便,柜子的高的地方不敢踩著凳子去清理,避免摔跤,每次連翹來的時候,便會包攬下這些大大小小的活兒。
她端詳著停不下來非要去擦柜子的連翹,目光慈愛柔和,不知怎麼,有那麼一剎那,她忽然覺得連翹的背影格外熟悉。
借著擦柜子的間隙,連翹忍不住開口詢問老太太自己心裡的疑惑。
她猶豫了會兒,問道:「奶奶……之前我聽她們說,李空山小時候因為沒能救下一個小女孩,心裡一直很過意不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你說這事兒啊。」
老太太嘆了口氣,端詳著前方的大門口,緩緩說道:「這小子小時候調皮,老是趁著我打晃眼兒的功夫翻出窗子溜到外面去,有一次,也不知怎麼的,他淋著雨回來,全身濕透了,跟我說他遇到了一個有危險的小妹妹。他讓這小妹妹躲起來,等到雨一停,他就去接她,幫她逃跑。」
「然後呢?」
對於這些,連翹全都記得,每個字,每句話她全都記得。
「可是這孩子一回來就發高燒,興許是淋了雨的緣故,全身滾燙,自己都那兒樣了,昏迷不醒,嘴裡還嘀咕著什麼『我答應了她』之類的話。」
「我見他從床上爬起來,人都站不穩,還非要往外走,說要去帶什么妹妹離開這裡。我當他說夢話,就沒放在心上。誰知道我前腳剛去廚房,他就冒著大雨跑了出去。」
「這孩子還發著高燒呢,站都站不穩,我擔心啊,也跟著追了出去,可是沒有見著他說的什么妹妹啊,他那樣子我至今都記得,臉色蒼白,我愣是不敢讓他在外面淋雨,直接把他帶了回去。」
「我以為他在說夢話,哄他這妹妹已經被人平安送回家了,他問我是真的嗎,下一秒,這孩子就體力不支,直接暈倒過去。」
「後來我把他送去醫院,醫生說,他發高燒還出去淋雨,差點連命都保不住,在醫院輸液輸了整整兩個禮拜。」
說起這件事,同樣愧疚的還有老太太。
連翹放下抹布,腦子一片空白,她靠著柜子而站,仿佛老太太提起的一切都還在昨天,沒有過去多久。
老太太嘆息,低下頭,「直到後來,這孩子老是在夢裡說夢話,我才意識到,他提到的什么妹妹不是假的。他那天是真的要按約定去帶她離開……」
連翹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這麼多年來,她差點把這事兒忘了。
因為她一直都不願意回想起這件事。
那是她非常難受且痛苦的一天,她差一點點就可以逃離出去,可是在那一天,她受到了巨大的欺騙。
-
十多年前的秋天。
一輛麵包車駛入清流鎮,捲起一地落葉和灰塵,在外人看來並無異樣。
可這輛麵包車裡面卻裝著巨大的秘密。
避開人群和店鋪,麵包車半路沒停過,一路往南邊兒開,最後停在清流鎮周邊一棟偏僻的倉庫里。
司機從駕駛座下來,早在倉庫等候多時的男人拿著一沓厚厚的鈔票走過去,「這是尾款,記住我說的話,不准走漏消息,否則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是是是,知道知道。」
司機點頭哈腰,眼睛直勾勾盯著手裡這一沓鈔票,清點過後,他滿意地回話:「這是自然了。如今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背叛誰都不會有好下場。」
光頭男人看了眼麵包車,問:「人都在吧?對得上不?」
「對得上對得上!」
司機嬉皮笑臉,拍胸脯保證,「我辦事你放心,一個都沒落下。」
光頭男人名叫齊磊,專門負責在清流鎮轉手這些拐賣來的兒童。
他趴到車窗前往里看了一眼,確認無誤後,朝倉庫里喊道:「雲姐,剩下的事兒交給你了,你把這些人帶進去。」
「知道了。」
倉庫的偏房裡走出一個扎著低馬尾的女人,她看上去年紀不算大,大概三十多歲,右邊垂下厚厚的劉海擋住右側臉的疤痕。
梁雲走到兩人面前停下,氣度沉穩,「車子開過來沒出什麼狀況吧?」
司機搖頭:「沒有。」
聞言,梁雲走到麵包車車門邊,將車門打開。
裡面的女孩因為害怕,全部躲在最角落裡,縮著頭,不敢看她一眼。
有的女孩臉頰上全是眼淚,但她們的嘴巴被麻布堵住,無法發出哭聲。
梁雲從她們的眼裡看到了絕望和祈求,可她的眼神依舊很冷漠。
她把車門關上,面無表情,「行了,這裡剩下的交給我,你們記住,明天晚上十一點,買主會到這邊來要人,到時候你們給我把緊關,不要讓任何人發現我們在做的事,不然……我們全都要掉腦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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