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田永貴這幾天一直被逼著去湊錢。
李空山想把手裡的事情轉交給其他人,剛準備去黑武幫大廳找黑子,路上就遇到了剛認識不久的不速之客。
他走了兩步又停下,再三確認樓梯口的人就是那女孩。
此時天蒙蒙黑,路上人跡寥寥,要不是必須得去找黑子說清楚,李空山才不願意這時候出門。
樓梯口處,連翹背著書包站在一個戴眼鏡的女教師身前,低著頭,好像是在懇求什麼。
但戴著眼鏡的女教師只是搖搖頭,沒說幾句話就掉頭走了。
只留下連翹一個人落寞地低頭站在原地。
李空山才不管她遇到了什麼,大搖大擺又繼續走自己的路。
可他剛走沒幾步,就看到一個猥瑣男站在小賣部門口,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樓梯口的連翹。
他兩手放在褲兜里,「切」了一聲,「關我什麼事。」
剛準備提腳繼續走,李空山那飄忽不定的眼神突然捕捉到猥瑣男朝樓梯口的連翹走了過去。
李空山停腳,閉上眼睛微仰頭,臉上寫滿無奈,「不是,我咋就那麼倒霉呢,老是碰上她的事。」
猥瑣男還沒走幾步,就被李空山從後面拽住衣領,他左手放在褲兜里,用一隻手教訓這個猥瑣男就已經綽綽有餘。
「幹啥,走哪兒去啊。」
李空山瞪著猥瑣男,為了不引起前面不遠處的連翹的注意,他把猥瑣男拖進拐角處,由建築物遮擋。
「哥,我錯了哥。」
男人笑著給李空山道歉,嘻嘻哈哈打圓場,盼望著李空山當做什麼都沒看見,放他走。
李空山正好有氣無處撒,索性直接踢了猥瑣男一腳,「我說你學啥不好,偏偏學著去偷窺人家,啊?大街上女的那麼多,作為一男的,你有本事自己憑自己魅力去追求心儀的女人不行啊,整天腦子裡裝些不乾不淨的東西像什麼話。」
「是是是,你教訓的是,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還想走?」李空山握緊拳頭,仿佛下一秒就要揍他。
「滾遠點兒,別再讓我看見你!」
猥瑣男倉促跑開,他回頭看一眼,撞見李空山握拳,擺出還要再打他的架勢,嚇得猥瑣男連回頭張望都顧不上。
等李空山解決好這裡的事拐出建築物旁的小道時,猛然發現剛才的女孩正蹲在樓梯上,他似乎隱約聽到了微弱的啜泣聲。
他扶了下額頭閉眼嘆息,「算了,就當我今天倒霉。」
思想工作做完以後,李空山不耐煩地上樓梯走到她身旁,兩手放在外衣的兜里,他直視著前方的樓房和河道,冷不丁開口問:「哭哭哭,又在哭,你到底哭啥?一天天的,有那麼多好哭的嗎?」
被失落裹挾中,連翹抬起頭看了眼突然出現站在一旁的李空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來這裡多久了。
她只是誠懇又認真地回答他:「我快要沒書讀了。」
「切,我還以為啥事呢。」
打小就愛逃學的李空山壓根不把這當回事兒。
他兩隻手繼續放在衣服兜里,站得吊兒郎當,不以為意對她說:「就這啊。這不是件好事嗎?沒書讀了多好,你就可以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再也不用受管教和束縛。」
「不一樣。」連翹起身站好,儘量表現得自己從容淡定,像沒有哭過一樣,然而泛紅的眼眶還是暴露了她。
她將聲音放平放緩,娓娓道來:「讀書對我來說意味著希望,意味著我有改變命運的可能,你明白嗎?這是我唯一的出路,如果我不能繼續讀書,我將來就沒法改變我的人生軌跡。」
李空山只想在心裡翻白眼。
這些都是什麼歪理?
他理解不了,更不想聽,連翹所認為的這些大道理在李空山看來就如同耳朵里的繭子一樣令人煩躁。
「聽不懂,你愛哭就自己哭去吧,我懶得搭理。」拋下這句話的李空山甩手走人,完全不管不顧這裡的連翹。
她無措又茫然地望著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繼續難過好還是去拉住他。
田永貴自身難保,根本不可能給連翹交學費。所以現如今看來——李空山是連翹唯一的希望。她如果想離開這裡,必須抓住這唯一的機會。
「李空山!」
連翹突然追上去,擋在李空山面前攔住他。
「我真服了,你又幹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