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王婆婆很快便回來了,岑娘子欲言又止,好賴是在用晚食前把事情前因後果都說了,最後面色惶惶道:「娘,我實在是怕。」
她指節粗大的手捂住面,憔悴得碎發落下,有不少已變白,「我是活夠了,可元娘和犀郎怎麼辦?」
眼看她越說越不像話,王婆婆乜了她一眼,鎮定自若道:「慌什麼,有我呢。」
王婆婆打斷了岑娘子的胡思亂想,可接下來仍是情緒低迷。
晚食有王婆婆在,依舊好吃,就是吃得香噴噴的只有元娘和一眾鏢師。
元娘當然察覺到了不對,知道這些財物可能會招禍,但那又何妨?即便是明天要死了,今日也得好好用飯吧,否則不是辜負了死去的牲畜嗎?
好吧,她就是饞。
王婆婆和岑娘子富貴過,陳括蒼上輩子在現代,就元娘最慘,肚子裡是真的沒有過半點油水。故而,也怪不得她愛吃。
用過晚食,王婆婆空出了陳括蒼的屋子給鏢師們歇息。
但陳家人並未就此入睡。
此時天穹已徹底暗了,夜裡的鄉間寂靜空曠,入目所見皆是荒涼,叫人不自覺從心底升出恐懼。
而在王婆婆的屋裡,堆滿了各色箱籠筐簍,連漿紙糊的破窗戶都給堵住了,叫人無從下腳。
陳家四口人還是頑強的擠進來了,元娘坐在了兩個疊起的漆紅木箱子上,腳尖百無聊賴的凌空點著,王婆婆和岑娘子擠在放了幾塊木板在石頭上,又鋪了厚厚稻草做的床榻上,而陳括蒼則是站著。
因為窗戶被疊起的箱子給擋上了,王婆婆破天荒拿出了家裡從來不用的陶碗做的簡易燈盞,裡頭一根細繩蜿蜒放著,被薄薄一層胡麻油浸透。她把陶瓷油燈盞放在了疊起半人高的木箱上,油燈發出昏黃的光芒,把所有人的影子都照到了後頭土牆,還時不時跳動一下,在寂靜的屋子裡引起波瀾。
沉默,還是沉默,只有屋外不斷發出蟲鳴聲。
王婆婆盯著燈火下愈發顯得瓷白美麗的孫女,還有自幼便早慧,卻一直沒能上學堂,白白被耽誤的孫子。
她摁下浮動的諸多心思,抬起眸,昏暗的燈光在眼眶裡跳躍,顯出堅毅的神色來。
只聽她道:「搬!搬家!」
「我們,去汴京!」
第6章
王婆婆話音一落,幾人神色各異。
「汴京?是皇帝老爺住的汴京嗎?」反應最激烈的當屬陳元娘,她瞪著圓潤的眼睛,像只抱著榛果吃驚的松鼠。
然而很快松鼠就迎來了栗子暴擊,阿奶的指頭重重叩她腦門,氣得不行,「什麼皇帝老爺,讓你少去聽市集裡不入流的不聽,那些連路岐人都算不得,學得一嘴不倫不類的詞。」
王婆婆沒好氣的解釋,「那是官家,是聖人,你記住了。」
陳元娘摸摸光潔的腦門,她早練出不怕疼的腦瓜子了,但還是委屈撅嘴,複述了一遍,「記住了。」
接著,她又迅速恢復原先的活力,興奮的重新問道:「阿奶,是官家住的汴京嗎?」
王婆婆對孫女的鍥而不捨很是無語,但還是點了點頭。
果然,下一刻,元娘的眼睛就亮起來了,小聲驚呼,顯見興奮極了。
那可是汴京!
作為偏遠小村的長大的小娘子,元娘去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縣裡,對周遭州縣一無所知,但汴京卻是個天下人人嚮往的地方。
據說,那裡風物繁華,遍地花光,車輦花轎鋪滿錦繡絲帶,來往行商絡繹不絕,罕見珍寶堆砌京畿市集,珍饈奇饌無不可享,到了夜裡,官宦府邸夜宴通明,勾欄市井燈火輝煌,雜技鼓樂擠於其間,絲竹巧笑聞於花巷。
那是世間極樂,富貴迷人之地。
光是想想,元娘就覺得如墜雲端,心潮澎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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