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冉和周宜妃回到椅子上落座,百靈姑姑沉默合上了殿門。
一瞬間,原本還算明亮的正殿陷入黑暗之中。
姜雲冉端起茶盞,她抿了口茶,才說:「不會有人敢欺負他,娘娘多慮了。」
周宜妃卻冷笑一聲。
那聲音里的冷漠和嘲諷清晰可見,卻不是針對姜雲冉。
「我知道,你今日來不僅要盯著她們挪宮,還要問我究竟為何。」
姜雲冉輕笑一聲:「娘娘既然知曉,臣妾便不多言語,娘娘直接告知便是。」
周宜妃垂眸看向她,依舊是那副不耐煩的凌厲模樣,但若仔細看她眼眸,卻已經少了曾經的戾氣。
或許,大皇子的好轉,卸去了她的脾氣,讓她的心也跟著安然起來。
姜雲冉平靜回望她,等待她的「真相」。
兩人對視許久,最終,是周宜妃先開了口。
「前幾日,韓才人來尋我,說有件事一直藏在她心裡,她想告知我真相。」
姜雲冉不由自主坐直身體。
周宜妃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她努力壓抑著情緒,不讓自己失控。
「她說,她知道明宣為何生來體弱多病,也知曉我之前為何情緒失常,暴戾乖張。」
說到這裡,周宜妃深吸口氣,緩了緩情緒。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微微哽咽地開口。
「她說,害了我們母子的,就是我父親當時送入宮中的蓮花琉璃茶盞。」
這個物件姜雲冉是聽說過的,但從何處聽說,姜雲冉已經不太記得。
她略一思考,才隱約想起曾經有一次閒談,就是韓才人同她說的。
當時韓才人此言,是為了告訴她周宜妃大方寬和,對她極好。
時過境遷,現在回憶起來,姜雲冉已經無法想起當時韓才人的表情。
她只知道,這一套茶盞極為名貴,若非周家貪墨巨甚,否則根本無法得到這一套珍貴寶物。
現在周宜妃和大皇子的弱症,居然與這套茶盞有關嗎?
姜雲冉有些不解。
周宜妃說:「我也覺得她信口開河。」
周宜妃笑了一下,說:「想來你也看出來,她如今又有了新的靠山,我這裡廟小,容不下她這尊大佛,我以為她只是胡說八道,想要藉此離開錦繡宮。」
周宜妃這樣一說,倒也的確如此。
之前她雖然從德妃的靈心宮來到宜妃的錦繡宮,但卻是因為得罪了德妃,德妃見她不喜,這才打發出來。
周宜妃那時剛有孕,並未發病,人也還算和善,因此就收留了她。
如今想來,那時候的韓才人就是人往高處走。
德妃是得勢,可周宜妃卻有孕,當時的錦繡宮是比靈心宮是更好的去處。
如今周家敗落,周宜妃身上無利可圖,韓才人想要離開也無可厚非。
更湊巧的是,景華琰偏巧把她安排進了如今紅紅火火的緋煙宮,可不是越走越高,越過越好?
周宜妃會那樣「誤會」韓才人,也情有可原。
「事關明宣,姐姐還是不敢耽擱,立即就調查起來?」
姜雲冉雖然是疑問,語氣卻很篤定。
周宜妃嘆了口氣,說:「正是如此。」
「當時韓才人同我說,她如今很是喜歡明宣,見明宣一直病殃殃的心裡過意不去,她原本想等一切塵埃落定才同我說實話,但時間拖得太久了,她不敢再繼續等下去。」
這話里就很有深意了。
周宜妃繼續道:「她說,那蓮花琉璃茶盞是用特殊工藝燒造的,越是清透明亮,越是聲音清脆,越蘊藏劇毒。」
劇毒?
姜雲冉若有所思。
周宜妃見她也有些意外,說:「我也很不解,但韓才人說,一般用這種器皿飲水吃茶久了,很容易脫髮虛弱,夜裡無法安眠,脾氣暴躁多疑。」
「大人還好一些,久之不用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但孩子……」
「孩子天生體弱,根本抵抗不住,即便停止繼續使用,也不會痊癒好轉。」
說到這裡,周宜妃有些哽咽:「我的孩子,會重病纏身,年少夭折。」
姜雲冉聽了心裡一陣難過。
對於景明宣的身體,景華琰一直非常在意,隔三差五都會同太醫詢問,看是否有治癒之法。
奈何景明宣底子太差,太醫翻遍了典籍,也無可奈何。
這種娘胎裡帶出來的弱症,即便是太醫,也難於登天。
而現在,周宜妃卻又說是娘胎裡帶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