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心情不好,從不叫咱們入殿伺候,奴婢根本不知道這竟是……」
那其實都是阮含珍的膳食。
那時候長春宮氣氛死寂,阮含珍從來沒有好臉色,能近身伺候的只有素雪,也正因此,外面的差事都交給了凡霜處置。
這一來一回,竟有了這種落差。
慕容昭儀冷哼一聲,她道:「你叫凡霜是嗎?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凡霜不敢求饒,她跪在那,狼狽不堪。
「奴婢……是奴婢鬼迷心竅。」
說到這裡,凡霜還是忍不住痛哭起來。
「寶林娘娘脾氣特別不好,她一生氣,就喜歡拿奴婢們出氣,不光是奴婢,就連素雪姐姐都挨過打。」
凡霜的哭訴聽得人心裡發酸。
「小桃才十四,挨了打只會哭,她膽子小,平日裡伺候得特別用心,依舊要挨打。」
凡霜說著,聲音幾乎哽咽。
「奴婢是命賤,因家貧才入宮當宮女,可咱們都是良民,上有父母高堂,下有弟妹至親,因何要被這樣作踐?」
凡霜說著,在地毯上磕頭。
「太后娘娘,奴婢真的只是想氣一氣寶林娘娘,讓她也嘗嘗奴婢們之前的苦楚,也想讓小宮女們日子過得輕鬆一些,把以前吃過的苦都補回來。」
「此事,是奴婢一人做所,旁人都不知情。」
「還請娘娘降罪。」
————
最後的真相竟是如此。
實在令人唏噓。
阮含珍癱坐在地上,她難以置信看向凡霜,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怎麼能……怎麼能這樣待我?」
阮含珍的眼淚大顆掉落,委屈至極。
「是我把你提拔上來,讓你成為司職宮女,讓你管領長春宮事,」阮含珍倒也不蠢笨,她立即指責道,「我待你這樣好,你卻顛倒黑白,不僅欺辱我落難,還要編排我的清白。」
「你說我我欺凌你們,可有證據?凡霜,做人要有良心。」
凡霜跪倒在地,她無聲哭泣著,一言不發。
對於阮含珍的指責,她也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已經失去了生的希望。
阮含珍的腦子動的飛快。
此刻終於明白過去兩月不是臆想,她人也清明起來,言辭犀利,態度非常堅定。
「我跟素雪兩個人掙扎求生的時候,你在哪裡?我們吃不上飯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原來一切都是你親手所為,我真是所託非人,錯信了你。」
阮含珍聲音哽咽顫抖,滿眼是被背叛的痛楚,眼淚不停滑落,在她臉頰上落下一片斑駁痕跡。
同她蒼白憔悴的容顏一起,更顯得狼狽。
她說到這裡,忽然不開口了。
萬念俱灰,就是她此刻的模樣。
姜雲冉不得不承認,阮含珍的確是廖淑妍的親生女兒,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表演得活靈活現。
一聲嘆氣在花廳里迴蕩,阮含珍慢慢直起身,對著仁慧太后重重磕了個頭。
「太后娘娘,臣妾愚鈍,被這樣蒙蔽都不知真相,鬧出今日這一場醜事,是臣妾咎由自取,」她哽咽道,「臣妾要先對姜姐姐道歉,我不應該錯怪姐姐。」
說到這裡,她繼續磕頭:「無論如何,凡霜都沒有釀成大錯,看在她曾經侍奉過臣妾的份上,還請太后娘娘留她一命。」
姜雲冉都不由心中為阮含珍喝彩。
今日事她一開始是辦錯了,非要在壽康宮鬧出來,惹太后不快,本就是她的不對。
或許是因為對姜雲冉的怨恨,或許是被關兩月的不甘,讓她短暫的蠢笨了一次。
但是,在凡霜承認之後,阮含珍立即就醒過神來。
她知道這是她絕佳的翻身機會。
她是苦主,她所言並沒有半分虛假,這就足夠了。
阮含珍甚至還為凡霜求情,把自己知錯能改、善良大度的形象落實,更是讓人刮目相看。
因而此刻,無論眾人心中如何想,面上神情皆有所緩和。
就連有些不耐煩的仁慧太后,也嘆了口氣:「起來吧,今日之事也並非你的錯誤。」
「不過,若這幾名宮女所言為真,你當真有虐打宮女之嫌,哀家定也要給你治罪,你可明白?」
阮含珍毫不遲疑,直接磕頭謝恩:「謝太后娘娘寬宥。」
仁慧太后還是露出疲憊神色,她道:「穆尚宮,把這三名宮女帶下去,嚴加審問,慕容昭儀,此事就交由你來處置。」
說罷,仁慧太后就道:「散了吧。」
這一次,仁慧太后沒有停頓,她讓彭尚宮抱起景明舒,又叫了姜雲冉一句,便毫不遲疑地離開了。
在場其他宮妃也陸續起身,有的匆忙離去,有的好奇停留,多是想看阮含珍笑話。
穆尚宮令人上前,就要把凡霜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