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整天,竟還不到晚膳時分。
姜雲冉無奈笑了一下,自言自語:「日子倒是越發充實了。」
青黛道:「這不是挺好,平日裡娘娘總嫌無趣,如今倒是得趣起來。」
「你啊,真會哄我。」姜雲冉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也發現自己真是閒不住的性子。
都說與人斗其樂無窮,姜雲冉深以為然。
她從來都是不服輸的性子,九重宮闕這樣的爭鬥場,其實是最適合她的地方。
旁人避之不及,她卻樂此不疲。
有趣得很。
主僕兩個說了幾句閒話,趙庭芳就到了。
姜雲冉把事情同她說了,趙庭芳也只能嘆氣。
「吳端嬪這一胎,是白院正和岑醫正一起督辦,我同錢院使也不過只是看過脈案,私下裡討論過。」
景華琰說話算話,一道口諭,錢醫正就升為錢院使。
趙庭芳聲音很低:「看脈案,似乎沒有太大問題,不過吳端嬪胃口好,飯量比懷孕之前大了一倍不止,暫時只能這樣定論。」
姜雲冉抬起眼眸,看向趙庭芳。
兩人都是坊間真正摸爬滾打多年的人,許多事情都見過,吳端嬪這種,一看就不正常。
可仔細思索,卻又瞧不出什麼端倪。
姜雲冉頓了頓,問:「陛下如何說?」
景華琰那般謹慎,不可能對吳端嬪和孩子視而不見。
趙庭芳仔細回憶:「我不知曉。」
「畢竟吳端嬪並非我的病人。」
姜雲冉頷首,她道:「我之後會問一問陛下,你同錢大人一定要謹慎一些,萬不能沾染此事。」
說到這裡,姜雲冉才問:「還有岑醫正,你們少與他來往。」
之前慕容昭儀的病症,就是經由岑醫正的手,雖然最後是他發現了其中的疑點,卻依舊讓人放心不下。
當時姜雲冉就讓趙庭芳仔細查了查岑醫正的底細。
他也出身御醫世家,父親之前也在宮中侍奉,最擅長骨科,也擅長敏症及兒科,因此在其父告老還鄉之後,就由他入宮,繼續侍奉貴人們。
他今年已經三十有五,入宮超過十五載,為人勤勤懇懇,口碑極好。
不過先帝時他曾有過一次誤診,導致先帝的劉美人腿傷難愈,因此才被降了官位,熬到現在才重新成為醫正。
因為當年的誤診,所以之後岑醫正都非常謹慎,醫治起來越發用心,因此才能得以留在長信宮。
宮中貴人多,大夫卻不足,先帝也仁慈,才把他留到了今日。
這個履歷,看不出任何奇特之處。
甚至岑醫正比其他太醫都要小心謹慎,因為他若再出錯誤,不光自己保不住太醫官位,就連家族以後也不能繼續在宮中侍奉。
要知道,若是家中有太醫在宮中,那醫館可謂是水漲船高,靠著御醫的名號,生意都比其他醫館要好得多。
之前宮中一共四名醫正,趙庭芳主治姜雲冉、太后及皇貴太妃等太妃,錢醫正主治姚貴妃、周宜妃及大皇子、長公主,孫醫正負責徐德妃、梅賢妃等,岑醫正恰好負責慕容昭儀、吳端嬪和衛婕妤等。
除非哪一位貴人病情加重,太醫們才會一起會診。
也就是說,岑醫正會負責吳端嬪這一胎,並非臨時起意,他本來就侍奉吳端嬪。
兩位院正之前也查過,都是醫術精湛的*老太醫,有他們從旁監督,不會有錯。
姜雲冉呼了口氣。
趙庭芳見她還在為此事疑慮,便拍了一下她的手:「阿冉,你顧好自己便好。」
「若是以前,我也不甚擔心,但如今你要負責後宮事,我只能勸你多加小心,還有兩月,吳端嬪就要臨盆,到了那時更要經心。」
「我這邊你不用擔心,錢姐比我精明,我跟著她行事總不會錯。」
姜雲冉頷首,她看向趙庭芳,終於還是放鬆下來。
「我知曉。」
夏至前一日,錢小多匆匆回了聽雪宮。
他壓低聲音稟報:「娘娘,今日梅賢妃和周宜妃都去了永福宮。」
梅賢妃還好說,她如今要操心各宮娘娘的身體,靈心宮也經常會踏足,會去永福宮也在情理之中。
但周宜妃可是許久都不曾出宮了。
「周宜妃去做甚?」
錢小多搖了搖頭:「並不知,不過周宜妃娘娘進出前後,神情都未改變,也沒有什麼異樣,可能只是單純去看望吳端嬪。」
忽然,外面傳來啪嚓一聲。
錢小多神情一變,門邊的宮人掀起帳幔,忙道:「娘娘,無礙,是金桔盆栽倒了。」
姜雲冉抬眸向外看去。
外面一陣昏天暗地。
嗚咽的邪風乖戾刮過,呼嘯著席捲整個長信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