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到來,景華琰面上浮現出一抹溫和的笑。
「愛妃,不用多禮,賜座。」
姜雲冉還是行了福禮,在一邊的官帽椅上落座。
目光順著筆架往前,就是阮忠良烏黑端正的官帽。
此時阮忠良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視線,微微上挑眉眼。
四目相對。
姜雲冉對他淺淺一笑:「陛下,阮大人怎麼在這裡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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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華琰似乎因她的到來,心情好了幾分。
一直板著的俊顏上也多了些許笑容。
他放下御筆,微微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
「宮中的小事驚擾了阮愛卿,非要入宮請罪,瞧著時辰,都已至酉時正。」
姜雲冉有些驚訝:「什麼事情,臣妾怎麼不知?」
她一個宮中的妃嬪都不知,可阮忠良作為外臣,卻已經知曉了宮中事情。
姜雲冉簡單一句話,卻把阮忠良架在火上烤。
景華琰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好似沒有聽懂,只溫柔哄她。
「愛妃前幾日還在養病,也不關心宮中瑣事,自然是不知的,阮愛卿,你來說吧。」
阮忠良躬身行禮,正要開口,就被姜雲冉打斷了。
「陛下,阮大人還跪著呢。」
景華琰這才淡淡開口:「阮愛卿,還不謝過姜美人?」
阮忠良只得又給姜雲冉行禮:「謝姜娘娘關懷。」
等阮忠良起身,穩穩站在原地,才開口:「今日惠嬪娘娘心緒不佳,隨意說了幾句閒話,惹得衛娘娘不快,兩人有些爭執。」
他倒是會給自己女兒臉上貼金。
那哪裡是閒話,那幾乎都要戳著衛美人的脊梁骨,罵她的宮人都是不守禮法的□□。
姜雲冉滿臉驚訝:「還有這事?」
景華琰瞥她一眼,姜雲冉輕咳一聲,低頭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阮忠良一直低垂著頭,沒有看到帝妃兩人的眉眼官司,他繼續道:「太后娘娘開恩,只責罰惠嬪娘娘十日閉門思過,侍奉惠嬪娘娘的邢姑姑是家中的老侍從,她心中擔憂,便出宮稟報。」
「陛下,是臣教女無方,還請陛下責罰。」
景華琰看向姜雲冉,姜雲冉低眉順眼,一言不發。
「愛卿莫要妄自菲薄,朕時常懷念阮婕妤,她可是溫柔嫻雅,秀外慧中,愛卿因何要說自己是教女無方呢?明明阮婕妤就教導得極好,只可惜……紅顏薄命啊。」景華琰嘆了口氣。
御書房氣氛凝滯,景華琰才淡淡開口:「惠嬪大抵是孩子心性,年紀還輕,有些活潑了。」
如今的阮含珍,只比「阮含璋」小一歲,如何還能被稱為是孩子。
景華琰現在是禮賢下士的好皇帝。
「既然太后已經下旨責罰,便按此行事,阮愛卿太過興師動眾了。」
阮忠良臉上是沉痛的表情,就連唇角壓下的弧度都一成不變。
「臣心中難安,總覺愧對陛下的信賴,也無言面見衛娘娘,」阮忠良道,「臣聽聞衛娘娘久病纏身,生怕衛娘娘因此事再度病倒,特地尋了藥材,想要作為賠禮,讓衛娘娘消氣。」
姜雲冉挑了一下眉。
這阮忠良,真是陰陽怪氣一把好手。
關鍵他還一臉誠懇,若是心思愚鈍之人,怕是都要被他誆騙過去。
景華琰道:「讓梁三泰去安排吧。」
說著,景華琰看向阮忠良:「阮愛卿,這不過是小事,不值一提。」
阮忠良這才鬆了口氣,他重新跪下,嘭嘭嘭磕了三個頭。
「陛下仁厚,是國朝之福。」
「但惠嬪娘娘如此乖張,臣還是心中不安,懇請陛下再次下旨命內子入宮,好好規勸惠嬪娘娘,以免再有事端。」
姜雲冉眯了一下眼睛。
阮忠良此舉,為的就是此事。
廖夫人上次入宮,已經是景華琰格外開恩,但廖夫人同阮含珍母女口角,阮含珍不服管教,執意讓母親出宮,為了不引起更大的麻煩,廖夫人只好出宮。
但有些事,她在宮裡才好處置。
所以,阮忠良藉由此事,懇請送廖夫人再度入宮。
藉口都是現成的,似乎並不刻意。
景華琰也挑了一下眉。
他不去看阮忠良,只睨了一眼姜雲冉。
見她眉目含笑,唇角都是嘲諷,心中頓覺有趣。
「阮愛卿真是慈父。」
不用問,姜雲冉肯定也盼著廖夫人入宮。
他倒要看看,事情要如何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