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哭。
她要復仇,要讓所有死在阮家手裡的人瞑目。
姜雲冉呼了口氣,她慢慢鬆開手,眼眸猩紅,似乎也沾染了血淚。
她在黑暗裡告訴自己。
他們都會死的。
會被他們害死的怨鬼,會被還活著的遺孤,會被滔天的仇恨殺死。
次日清晨,姜雲冉一早用過早膳,便直接來到瞭望月宮。
還是昨天的位置,還是那雙死氣沉沉的眼。
姜雲冉告訴她:「我們合作。」
第94章 結果不還是巴巴去了?【三更】
對於姜雲冉的答覆,衛新竹毫不意外。
從她踏出宮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籌謀好了一切,今日兩人面對而坐,只是順應心聲的結果。
她們兩人的心聲。
衛新竹靠坐在床榻上,身上裹著厚實的襖子,一張臉蒼白如紙,神情卻出於意料的平靜。
沒有悲憤,沒有怨懟,甚至沒有焦急。
她仿佛已經接受了銀墜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實。
銀墜失蹤了,現在在她身邊伺候的大宮女是琥珀。
另外還有幾個小宮女在外面忙碌,都眼角含淚,神情恍惚,想必心中都很難過。
整個東配殿氣氛異常沉悶,只有琥珀是個穩重的性子,她臉上雖未有笑容,但做事乾淨利落,並不因感情而影響正事。
等給姜雲冉上了熱茶,琥珀又端來湯藥給衛新竹,這就退了下去。
可能是衛新竹的習慣,吃藥不用人伺候,她自己端起白瓷碗,把那濃厚的藥汁一口飲下。
眉頭都沒皺。
吃了藥,她又吃了一口蜂蜜水潤口,這才重新看向姜雲冉。
「吃了這麼多年藥,舌頭都麻木了,苦澀酸甜都嘗不出來,」衛新竹苦笑道,「其實就連蜂蜜水都不必準備的。」
姜雲冉安靜坐在一邊,聽她絮絮叨叨。
雪停了。
外面天光大亮。
朝陽散著光彩,落在一地素白上,把蔚藍的蒼穹也襯得可愛幾分。
瑞雪兆豐年,這本來應該是吉兆的。
殿閣中點著宮燈,一片明亮,姜雲冉能清楚看到衛新竹細瘦的手腕,上面青筋鼓起,金針行過的針眼刺目。
「雲冉,我可以這樣喚你嗎?」
姜雲冉抬起眼眸,平靜看向:「姐姐有話請講。」
衛新竹點點頭,她看著妝鏡前擺放的珍珠粉,忽然道:「銀墜一貫很細心。」
「她知曉我久病,臉色總是蠟黃灰敗,就特地調配了珍珠粉,讓我遮蓋病容。」
「後來我咳疾又犯了,她便沒日沒夜陪著我,只要我咳嗽起來,就會把我叫醒,用川貝枇杷膏給我潤喉。」
「那時候,我們相依為命,她熬得比我還瘦。」
衛新竹說著,又忍不住咳嗽一聲。
她呼了口氣,對著姜雲冉甚至笑了一下。
「以前我總想著病快些好,快些好,等我好了,就去踏青賞景,就有精神把沒看完的書都讀完,現在不怎麼咳嗽了,病也好了,我卻不覺得特別歡喜。」
衛新竹的病根本沒好,她已經病入膏肓。
她的「好」,只是金針續命,用壽數換取相對健康的短暫餘生。
「人啊,真是矛盾。」
衛新竹說著又笑了一下。
她的面容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就連重病時的蠟黃和灰敗都沒有了,身體裡的血液似乎隨著壽命將近而被抽乾。
「你一定好奇我是如何發現的。」
姜雲冉安靜聽她講述,這些話,衛新竹無人傾訴,她是唯一一個可以聆聽的人。
她今日到來,一是答應她的合作邀約,另一方面,就是來陪她說話。
「怎麼發現的?」
姜雲冉也很好奇。
衛新竹笑著說:「原來我份位不高的時候,都是自家宮裡熬藥,雖然味道重一些,也需要耗費心力,但當時是差遣不了太醫院的。」
「後來我成為寶林,所有的藥就都有太醫院來熬,每日都有小藥童親自送來,熱一熱就能吃,方便也省事。」
「在長春宮宮宴前幾日,有一日銀墜回來,忽然說以後都自家熬藥了。」
姜雲冉心中瞭然。
怕是銀墜發現的事情,應該就發生在太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