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惡了。
姜雲冉一個鄉野村女,怎麼會這般精明。
徐德妃面容沉寂,手指重新刺入手心,發出尖銳的疼痛。
她沒有證據,姜雲冉自然也沒有,但她的邏輯卻是那麼清晰。
清晰到無人可以指摘。
姜雲冉看向徐德妃,眼底泛出一抹紅,有些不解,又有些憤懣。
「德妃娘娘,妾之前不管因何,到底救了娘娘一命,」姜雲冉道,「娘娘恩將仇報,是為不義,胡亂編排污衊宮妃,是為不仁,枉顧忠義伯的諄諄教誨是為不孝,欺上瞞下是為不忠。」
姜雲冉徹底同徐德妃撕破了臉。
「德妃娘娘,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盡做,如何還能讓人信服您的『檢舉』呢?」
徐德妃眼睛赤紅。
「你!」
她幾乎忘了這裡是乾元殿,忘了皇帝陛下還在身側。
「你這個賤人,你住嘴!」
徐德妃徹底失去了理智。
景華琰面色幽深,他低聲斥責:「夠了,德妃,休要胡鬧!」
徐德妃倏然看向他。
她撐著扶手,緩緩起身,一步兩步上了前來。
「我胡鬧?」
徐德妃重新看向姜雲冉,高高揚起了手。
然而那染著丹蔻的手還沒碰到姜雲冉一根髮絲,姜雲冉便哎呀一聲,整個人邊往後倒去。
「雲冉!」
但景華琰卻沒有讓她落地。
他一個健步上前,一把攬住了她的腰肢,直截了當把她打橫抱起,牢牢護在懷中。
他面容冷峻,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梁三泰,宣太醫。」
徐德妃泫然欲泣,她上前一步,就要阻攔。
「陛下……」
景華琰冷冷看向她:「徐德妃品行不端,頂撞犯上,著降為昭儀,閉門思過一月不得出。」
————
姜雲冉本就已經到了極限。
剛一摔倒,她就昏了過去,根本不知之後的所有事端。
景華琰把她抱在懷中,一路健步如飛,很快就行至浩然軒一側的廂房。
美人臉頰蒼白,眉心微蹙,猶如受驚的小獸,乖巧蜷縮在他懷中,是那麼可憐羸弱。
等把她安頓好,景華琰才目光銳利看向紫葉:「你們小主真只是月事腹痛?」
紫葉自然知曉姜雲冉的病症,此刻面對皇帝冰冷威儀的氣勢,卻還是緊緊攥著拳頭,只說:「是。」
「今日太醫已經給小主診治,小主的確是月事腹痛。」
景華琰睨了她一眼,沒有再開口。
浩然軒的廂房少有人來,平日只簡單打掃,此刻撲面而來皆是冷寂,景華琰面色依舊不愉,他吩咐小柳子:「把暖爐送來,烤一烤廂房。」
此時外面忽然傳來哭鬧聲。
「陛下,陛下,臣妾入宮多年,一心侍奉陛下,忠義伯府上下各個英勇,皆為國盡忠。」
「陛下如今竟偏聽偏信,不顧臣妾多年的侍奉,偏要袒護一個采女。」
「妾不服。」
景華琰實在不耐煩。
手掌一拍,方几上的甜白釉梅瓶顫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
滿屋宮人大氣都不敢喘,小柳子親自在廂房忙碌。
景華琰是疑心重,是不喜身邊侍奉之人三心二意,但他更不惜有人拿他當傻子戲弄,借著他的手排除異己。
他微微蹙起眉頭,他直接起身,大步流星離開了廂房。
門外,是徐昭儀哭得紅腫的哀怨眼神。
「陛下……」
徐昭儀看到景華琰冰冷的眼神,一步上前,直接跪倒在地。
「陛下,臣妾知錯了。」
方才還叫囂著不服和憤懣的昭儀娘娘,現在卻跪地哀求。
景華琰垂眸看向她,片刻後,目光略有所緩和。
他彎下腰,彬彬有禮扶起了她,甚至幫她撫平了衣袖上的褶皺。
動作溫柔至極,說話卻是那麼冰冷無情。
不留半分情面。
「徐昭儀,忠義伯府究竟做了什麼,忠義伯是否瀆職貪墨,你比任何人都明白。」
「之前邊關戰事吃緊,你有重病在床,朕顧念舊情,慈悲為懷,並未為難忠義伯府。」
徐昭儀面色慘白。
此刻,她的面色比昏迷不醒的姜采女還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