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墜和紫葉立即關上了房門。
姜雲冉一邊從錦被裡尋衛寶林的手,一邊低聲道:「我會一些粗淺醫術,只能簡單看一看,至於能不能看好,那就是衛寶林的造化了。」
說著,姜雲冉又道:「銀墜,你若信我,我就幫這一回,只不願看到寶林姐姐香消玉殞。」
言下之意,她不希望旁人知曉此事,出手相幫,自己也承擔了風險。
銀墜心中一凜,她膝蓋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小主大恩,奴婢沒齒難忘。」
「奴婢相信小主。」
不知為何,她就覺得姜采女異常可靠。
姜雲冉跟衛寶林不熟,說起來,半分情分都無,她能為她承擔這份風險,已是仁善。
銀墜如何還敢出去胡言亂語?
她感謝姜雲冉都來不及。
退一萬步說,若姜采女真要害她們小主,此刻根本不用動手,只要冷眼旁觀便可,何苦過來趟這渾水?
銀墜並不蠢笨,越是危急時刻,她越是清明。
然姜雲冉的醫術只能稱得上粗淺,她只會背醫書,熟讀藥典,知道什麼病對症什麼藥。
但她卻不知脈相表現出來的是什麼病症,也聽不出來脈相幾何,只懂最粗淺,最好辨認的幾種脈相。
之前吳端嬪的滑脈,她就是這樣摸出來的。
但看衛寶林這般模樣,望聞問切,就一定不是普通病症。
姜雲冉把心沉下來,她合上雙眸,認真聆聽衛寶林的脈相。
然衛寶林的脈相太空虛了。
她的脈位非常淺,幾乎摸不到,按之無力,重新反覆嘗試許多次,依舊覺得空虛。
姜雲冉不好判斷,但可以有一個粗淺的結果。
「衛寶林的脈相,符合肺久病不愈之症,最粗淺的脈相便是如此,她可是經常乏力、食欲不振,無論吃什麼都消瘦虛弱,從不見豐腴之兆?」
銀墜使勁點頭:「之前的錢醫正也是這般說的,給娘娘開了百合固金湯,初時有所成效,但近一月來娘娘病情急轉直下,迅速消瘦下去。」
姜雲冉瞥了一眼空空蕩蕩的架子床,帳幔已經被撤下去了。
她低聲道:「你們娘娘會忽然起熱,怕是有外因。」
這個外因,姜雲冉懷疑是被人下了毒。
其實以衛寶林的身體,根本不用下毒,只要在帳幔上染了她不能接觸的東西,被衛寶林吸入身體,藏進肺腑,那她就會逐漸衰弱,直至病逝。
銀墜聽到這裡,面色難看至極。
「小主,求您救救寶林娘娘,您可有法子?」
姜雲冉有法子,但她不確定是否真正有效。
她如今非常謹慎,隨身會帶多種保命藥丸,都是趙庭芳精心調製的。
姜雲冉思忖片刻,道:「我這裡有一丸黨參生脈丸,可益氣復脈,保養心腦,不對症,卻能讓寶林娘娘暫時恢復心力,等待救治。」
銀墜正要點頭,就聽姜雲冉開口:「是否有用,是否能等到救治,我不知,也不能保證。」
「你拿主意。」
銀墜躬下身,給姜雲冉磕了三個頭。
「小主大恩,奴婢謹記,待娘娘醒來,也會如實稟報娘娘。」
這就是要用藥了。
姜雲冉從荷包中取出藥丸,遞給銀墜:「化水送服。」
等衛寶林吃下湯藥,姜雲冉頓了頓,看向銀墜。
「為了你家娘娘,你能做什麼?」
銀墜表情堅定,毫不遲疑:「奴婢可赴死。」
姜雲冉道:「好,你直接去臨芳宮,求貴妃娘娘。」
「她會讓太醫來給衛寶林醫治的。」
至於會不會責罰銀墜打擾貴妃養病,那就未可知了。
銀墜眼睛一紅,跪下給姜雲冉磕頭,見衛寶林呼吸慢慢平穩下來,轉身快步離去。
姜雲冉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
「還是那樣。」
這主僕兩人在宮中相互扶持多年,感情甚篤。
紫葉扶著姜雲冉起身,低聲問:「娘娘因何要出手?」
姜雲冉神情寧靜,扶著她慢慢離開望月宮。
冬日已經悄無聲息來臨。
一踏出宮門,冷風便朝著面上吹來,讓人忍不住哆嗦一下。
一轉眼,新歲在望。
歲月無情,轉瞬便是元徽六年的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