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冉捏著銀勺的手微微一頓,她有些茫然抬頭:「怕什麼?」
景華琰深深看了向她:「死過人,不害怕?」
「不怕。」
姜雲冉倏然笑了一下。
她又捏了一顆葡萄,送到景華琰唇邊:「妾給陛下講個故事?」
景華琰非常配合吃下了葡萄。
確實很甜。
「有個小姑娘,從小跟母親相依為命,然母親身體孱弱,家裡太過貧窮,兩個人只能掙扎求生。」
姜雲冉沒有用「我有一個朋友」開頭,她說的,是溧陽淮水縣姜雲冉的人生。
景華琰收起手中的摺扇,安靜聽講。
「家裡實在太窮,母親便只能提前教導小姑娘,五歲時小姑娘就能拿針,學會了針線活。」
「後來,在小姑娘十歲的時候,母親重病不治,死在了破敗的茅草屋裡。」
景華琰忽然覺得有些熱。
呼吸都滯緩了起來。
「家裡太窮,小姑娘年少懵懂,只能四處求助鄰里,勉強給母親辦完了喪事下葬。」
「頭七那幾日,她都跟母親睡在同一間屋子裡。」
姜雲冉說到這裡,便不再開口。
過了許久,久到姜雲冉大夢初醒,才平靜地開口:「所以她不怕死人,也不怕鬼,十一歲後她無依無靠,孤身一人,便什麼都不怕了。」
景華琰偏過頭,看向姜雲冉。
她語氣很平靜,表情亦然,眼眸甚至沒有泛起潮水,只是淡淡回望景華琰。
時隔多年,傷痛被苦難埋葬,她似乎已經忘記了失去母親的痛苦。
景華琰伸出手,讓她把自己的手放到手心上。
握著她微涼的手,景華琰道:「聽雪宮是最適合你的。」
姜雲冉知道。
聽雪宮沒有主位,也暫時沒有鄰居,宮中所有宮人都是她能信任的人,對於姜雲冉來說,是再好不過的。
她懇請景華琰,讓錢小多和青黛去聽雪宮侍奉她,景華琰毫不猶豫答應了。
然而正是因為聽雪宮的特殊,宮裡說什麼的都有,甚至還有人說姜雲冉被陛下厭棄,發配到了猶如冷宮的聽雪宮,封為選侍之後也不招她侍寢,她已經沒有任何指望了。
所以,御膳房才敢這樣陽奉陰違,冰窖也敢私自扣下她的用冰。
或許用不了多久,尚宮局也會薄待與她。
但作為當事人的姜雲冉,心裡卻猶如明鏡。
她抬起頭,對景華琰淺淺一笑:「陛下待我真好。」
景華琰倏然收回目光。
他鬆開了手,說:「你知道就好。」
姜雲冉沒有在御花園停留太久,等一盤葡萄都吃完,姜雲冉就果斷告退了。
等她背影消失在梅林中,梁三泰才上前給景華琰續茶。
「陛下,可要讓人關照姜選侍?」
他所說的關照不是照顧,而是監視。
景華琰淡淡笑了:「不用。」
他放下茶盞,看著剩下的兩塊香瓜,倒是也不嫌棄,慢條斯理吃了。
「儀鸞衛可有回報?」
梁三泰躬身道:「蔣都督未有上報。」
溧陽就在玉京以東,快馬不過半日便可到達,姜雲冉出現的那一刻,儀鸞衛的暗探就已經奔向溧陽。
至今已過八日,卻還未回報,要麼是姜雲冉身份沒有任何異常,要麼就是她身份太過複雜,八日都無法查清。
無論哪一種,都很有意思。
儀鸞衛是皇帝禁衛,仿照前朝錦衣衛所設,專司稽查,調訪,監督百官。
先帝末年重病,他尚未被立為太子,儀鸞衛忠心動搖,當時的都督漸漸被仁慧太后籠絡,唯仁慧太后馬首是瞻。
後景華琰被立為太子,先帝有心無力,也未曾更換儀鸞衛都督,直到景華琰登基,耗費三載,才終於在去歲撤換所有儀鸞衛異黨。
如今儀鸞衛的都督蔣長州,是景華琰的武學伴讀,自幼陪伴景華琰長大,忠心耿耿。
景華琰信任之人不多,蔣長州絕對算一個。
聽到蔣長州沒有上報,景華琰微微蹙了蹙眉頭:「傳朕口諭,讓蔣長州務必在三日內回報。」
梁三泰心中一凜,立即道:「諾。」
此時他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這位姜選侍,看來真的很不相同。
他年少時就陪伴在景華琰身邊,幾乎與他同吃同住,他可以肯定,景華琰並非宮中傳聞的那般厭惡姜選侍。
封她為選侍也不是礙於宮規臉面。
即便景華琰性子彆扭,也不能彆扭到這個地步。
傳這些小話的人,看來都不甚了解陛下。
封姜雲冉為選侍只有一個理由。
想要得到她罷了。
作為一個皇帝,他要得到一個女人簡直輕而易舉,不過……
梁三泰沒有再敢細想,他只是躬身上前,低聲道:「下臣瞧著姜選侍很喜歡馬奶葡萄和蜜瓜,要不讓御膳房多送一些?姜選侍以前也沒吃用過這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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