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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含珍是很美,可美則美矣,卻沒有一顆慈悲之心。

她的丹鳳眼也狹長上挑,卻多了幾分凌厲,少了些許平和,讓人無端想起吐著芯子的毒蛇,陰森恐怖。

或許知道這一點,阮含珍的眼妝畫得很仔細,壓制了眼神里的凌厲和薄情,多了幾分柔和和羸弱。

可妝容是妝容,後天彌補,到底不如天生麗質。

同未施粉黛的姜雲冉相比,阮含珍一下子跌落凡塵,成了俗不可耐的贗品。

這也是阮含珍失態的原因。

姜雲冉同樣同那位有幾分相似,也同樣美麗無雙,當時景華琰會為她破例,如今是否又會為了一個繡娘而大動干戈?

誰都不知。

阮含珍看似天真無邪,可廖夫人和阮忠良親自教養長大,自然是未雨綢繆的性子。

這一切都尚未可知,可誰又知道將來會如何呢?

阮含珍被姜雲冉那雙明媚動人的眸子瞧著,心裡一陣陣發冷,也一陣陣噁心。

她想吐。

這賤人死了,怎麼還陰魂不散?

阮含珍一把握住邢姑姑的手,坐直身體,冷冷看向姜雲冉。

「我竟不知,宮裡還有不聽娘娘差遣的宮人。」

阮含珍道:「你是繡娘,是民女,可我是寶林,是上了玉牒的妃嬪。」

「我讓你跪,你就只能跪,甚至不需要理由。」

姜雲冉早就知道會有這一遭,倒是並不意外她的冷酷,只是想不到阮含珍比她以為的要更防備。

看來,她也知道靠著這三分相似,寵妃的路走不遠。

她需要在短暫的時光里,牢牢抓住景華琰的心,自己站穩腳跟。

想法是對的,方法是錯的。

懲罰一個繡娘,又能有多大的好處?

姜雲冉面色一下子白了下去,她低下頭,抿了抿嘴唇,安靜不語。

倒是邊上的素雪很機靈,她直接跪倒在地:「娘娘,是奴婢的錯。」

「都怪奴婢沒有仔細檢查,看了衣領和繡紋就檢查通過了,若是要怪罪,還是怪罪奴婢吧。」

瞧瞧,這就是徹底不承認了。

姜雲冉仿佛沒聽懂,還站在那發呆。

邢姑姑微微蹙了蹙眉頭,冷冷道:「方才不肯磕頭認錯,現在娘娘也不給你這個機會了,你自去院中跪著,跪足一個時辰再退下。」

「若你再鬧下去,怕是就連繡娘這份差事都沒了。」

姜雲冉渾身一顫,這才哆哆嗦嗦行過禮,最終咬牙退了下去。

她找了個日頭不曬的位置,挪了挪膝蓋上的軟墊,很乾脆跪了下去。

東配殿那邊有人探頭探腦,但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不再多看。

姜雲冉頂著烈日,額頭慢慢沁出汗水。

不累,腿上也不疼,只是有點熱。

她緩緩呼出一口熱氣,思緒飛快,沒有被這炙熱的空氣凝滯分毫。

西配殿的雅室內,冰鑒散發著冷氣。

邢姑姑端來一盞銀耳蓮子羹,幾乎是餵著阮含珍吃下去。

素雪已經退了下去,不敢留在寢殿討嫌。

邢姑姑瞥了一眼門口,才低聲道:「娘娘,莫要緊張,方才奴婢仔細瞧過,她只是一打眼相似,再看就全然不同了。」

「嗯。」

阮含珍低低應了一聲,她柔弱地握住邢姑姑的手,道:「姑姑,如今入宮,不能常同家裡聯繫,我身邊只有你最可靠。」

「自年少時,就是姑姑在教導我女紅,我是你看著長大的,在我心裡,你也是我的母親。」

邢姑姑心頭一片火熱。

「娘娘放心,奴婢會為了娘娘掃清所有障礙。」

阮含珍在她懷中淺淺一笑,那笑容卻不達眼底。

「倒也不必姑姑為我如此殫精竭慮,只是還是要小心一些,畢竟這宮裡頭,人人都想登青雲梯。」

「好叫他們知道,高枝不是這麼好攀的。」

邢姑姑點頭應是:「娘娘放心,我先打聽打聽她的出身,再做打算。」

姜雲冉不知她們主僕二人在說什麼,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她們定在盤算著如何對付她。

對付一個普通的繡娘,簡直輕而易舉。

但姜雲冉不會讓她們如願的。

姜雲冉正在思索,卻感覺到一股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沒有抬頭,任由對方打量。

日上中天,正午在望。

天氣越發炎熱,姜雲冉額頭滿是汗水,耳中是沉悶的風和殘存的蟬鳴。

忽地,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

「陛下駕到。」

聲音落下,玄色的衣袍便出現在姜雲冉身側。

她仿佛承受不住烈焰,已經頭昏腦漲,感受到身邊有人路過,下意識仰頭向上看去。

玄色的衣袍微頓。

下一刻,姜雲冉便萬事不知,整個人暈倒在地。

暈倒的最後一刻,她聽到了熟悉的低沉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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