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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含璋捏了一下手心,她微微抬起下頜,眉眼依舊低垂,看向周宜妃那雙精緻的繡鞋。

鞋面上,翟鳥迎風飛翔,羽毛流光溢彩。

阮含璋的姿態和禮儀都恰到好處。

周宜妃似乎在打量她,阮含璋能感受到她的視線在自己身上遊走,從臉到腰,最後又回到臉頰上。

「阮才人,」周宜妃聲音倏然冷了下來,「你可知前日御花園竹語裡剛出了事,你今日就穿竹林繡紋的衣裳,怕不是故意讓太后娘娘難過?」

阮含璋微愣。

周宜妃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直截了當道:「本宮好心提醒你,你即刻便回去更衣,換一身衣裳再去面見太后。」

她話音落下,百靈姑姑立即道:「還不給宜妃娘娘謝恩?」

阮含璋心中幾乎都要冷笑。

她剛入宮幾日,宮中的大事小情還未摸清,這兩日又忙著揣摩景華琰的心思,晚上又要侍寢,就忽略了宮中情景。

再說,這宮中的許多事情,平日都不隨意外傳,除非有心人特地打探,才能一知半解。

她一個剛入宮幾日的妃嬪如何能知?

周宜妃這句話說的,簡直是故意找茬。

她就是打量著阮含璋萬事不知,才故意找了個由頭,為的就是讓她回去更換一身衣裳,在請安時遲到。

本就接連侍奉陛下兩日,若今日給太后請安都遲到,旁人會如何想她?

周宜妃這手段簡單直白,讓人一眼就能看穿,卻偏偏拿她沒轍。

她是高位宮妃,又育有大皇子,加之她硬生生找了個藉口,又把太后牽扯出來,讓阮含璋實在沒法反駁。

但阮含璋卻不怕她。

她依舊維持著請安的姿勢,聲音清澈悅耳:「回稟宜妃娘娘,妾剛入宮幾日,並不知御花園的事由,所謂不知者無罪,這本也不是妾的錯,太后娘娘一貫仁慈大度,定不會同妾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

她不卑不亢,一字一頓道:「況且,若真如娘娘所言,太后娘娘會為這身衣裳動怒,那妾回去更衣遲到,太后娘娘一樣要生氣。」

「既然里外都有錯,那妾不如直接去壽康宮,當面給太后娘娘請罪,是打是罰,妾甘之如飴。」

說到這裡,阮含璋才慢慢抬起眼眸,看向高高在上的宜妃娘娘。

「娘娘的恩情,妾銘記於心*,不會忘記。」

「你!」

周宜妃面色冷寂下來,原本的和顏悅色不翼而飛,只剩下冰冷寒芒。

「阮才人,別以為你出身高,又得寵,就比旁人要厲害,」周宜妃淡淡道,「這宮裡有宮裡的規矩,你今日頂撞本宮,本宮便是罰你在此處跪足一個時辰,旁人也不會挑本宮的錯處。」

她這話一說,衛寶林都有些擔心了,她輕輕扯了一下阮含璋的袖子,提醒她莫要同宜妃娘娘頂撞。

周宜妃的脾氣原就不太好,如今又得了大皇子,在宮裡更是耀武揚威,除了太后娘娘和皇貴太妃娘娘,她就連貴妃娘娘的面子都不給了。

阮含璋很清楚,今日周宜妃就是要落她的勢頭。

宮裡頭的你爭我奪,不過就是那點事,說起來是為了陛下的恩寵,實際上還是權利和份位。

周宜妃今日所為,就是要借著踩她一腳,試探太后和陛下的態度。

如今後宮後位空懸,陛下膝下子嗣不豐,她好不容易得了大皇子,自然想要更上一層樓。

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清晰明了,根本就不需要揣摩。

甚至周宜妃自己也不掩藏。

阮含璋卻不願意做她的墊腳石,亦或者說,阮家大小姐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脾氣。

她身為阮含璋,就得按照阮含璋的出身性格辦事。

「宜妃娘娘,」阮含璋直起身來,不再維持行禮姿勢,「你我兩家都是玉京書香門第,早年也有故交,如今皆入宮,原以為可以成為朋友。」

「您雖是妃位,可阮家也不是吃素的。」

這話就很是挑釁了。

周宜妃面色一寒,她斥道:「跪下!」

就在此刻,一道溫柔的女音響起:「這是在作甚?」

眾人回過頭去,就看到一道清麗身影由遠及近。

她面容清冷,氣質出身,猶如仙女下凡,渾身上下都不染半分塵埃。

她也坐在步輦上,此刻正揉著額角,似乎昨夜沒有睡好。

周宜妃挑眉冷笑:「梅昭儀,你也要來管本宮的事?」

第10章 幾乎要把阮含璋連帶摔落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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