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拉著她坐在了該坐的位置。
不多時,晚膳便布好。
這是阮含璋第一次侍奉景華琰用膳,她本想起身布菜,卻被景華琰按住了手。
「一起用膳。」
阮含璋便柔聲道:「謝陛下。」
兩人對面而坐,涼風習習,竹林婆娑,很是雅致。
春風亭中郎才女貌,自成一幅美麗景致。
景華琰一揮手,宮人們就都退下,只留下樑三泰遠遠站在一角,無聲無息。
他先夾了一塊辣味仔雞,對阮含璋道:「愛妃,用膳吧。」
他先用筷,阮含璋才道謝後拿起筷子。
這一桌子琳琅滿目的菜餚,布置得很是用心,阮含璋簡單看過,便看見三道清州的名吃。
其中一道就是辣味仔雞,味道鮮辣爽口,雞肉彈軟滑嫩,配上炸得金黃酥脆的花生,非常下飯。
但若不能吃辣的人,是完全沒辦法下咽的。
景華琰親自給她夾了一塊雞翅,道:「愛妃不用拘束,喜歡吃什麼便夾什麼。」
阮含璋眉眼含情,含羞帶怯看向景華琰,才夾起雞翅慢條斯理吃著。
一邊吃,阮含璋還含笑點評:「御茶膳坊的御廚手藝就是了得,就連清州當地的狀元樓都無法媲美。」
她一邊說著,一邊放下筷子,用濕帕子擦了擦手,取了銀勺給景華琰盛了一碗蟹粉豆腐。
「陛下,這一道也是清州的名菜,妾在家中時很是喜歡,陛下嘗嘗。」
說到這裡,阮含璋才似回過神來,臉頰立即攀上緋紅。
「這些菜餚,是陛下特地為妾安排的?」
景華琰慢條斯理用膳,聽著她輕聲細語說話,很是愜意。
「愛妃入京不久,又在清州長大,自然會懷念家鄉味道。」
阮含璋戀慕地看向景華琰,頗有些新婚小娘子的意味:「陛下真好。」
景華琰非常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誇讚。
兩人安靜用了一會兒膳,景華琰才又開口。
「朕記得,愛妃在白鹿書院讀書時,比你年長兩年的師兄師姐中,有兩名非常出眾的。」
大楚許女子讀書科舉,從開國伊始亦有一百八十年光景。
不過女子讀書不易,世人偏見尚存,百多年來,能穩坐朝堂,青史留名的女性能臣不足十人。
當朝景華琰登基後,於元徽元年行科舉,當年的二甲傳臚便是一名女書生。
還是一名很年輕的女書生,她金榜題名時不過二十有二。
此事在朝野上下都掀起一波風浪,坊間百姓也口口相傳,自此之後,各大書院求學的女子人數翻倍。
阮含璋自然知道此事。
但她一日未曾在白鹿書院讀書,她所知曉的事情,皆是阮含璋本人口述後由廖夫人告知,她根本就沒見過這位文采出眾的師姐。
阮含璋垂下眼眸,臉上笑意淺淡些許,有些話,說多了是錯,說少了也是錯。
她輕輕嘆了口氣:「妾年少時自然也嚮往匡扶國祚,為國盡忠。」
「奈何……」
奈何入宮為妃,無法報效家國。
這般意猶未盡,引人遐想。
景華琰深深睨了她一眼,片刻後卻笑著輕輕搖頭。
入宮一月有餘,阮含璋見了太多宮裡人,上至太妃、妃嬪、王爺、公主,下至姑姑、太監、宮女、黃門,人人都在這一方宮牆裡生活,抬頭是一樣的窄天,腳下是巴掌大的青石板路。
他們都活在身份、地位和規矩里。
唯獨景華琰不一樣。
他放鬆肆意,他寫意,他似乎活得隨心所欲。
尤其他那雙眼,每每看向人時,總讓人被其眼眸深處的無邊蒼穹所吸引。
在他眼中,存於心中,另有一片廣闊天地。
阮含璋見過太多人,學過許多事,在逸香閣里,他們所學所見可比閨閣千金要多數倍。
年及二九年華,景華琰是她唯一看不懂的人。
並不因為他是皇帝,只因他這個人,規矩體統在他身上全數不見。
昨日侍寢時,阮含璋便隱約有所察覺,今日再見他便徹底定了心神。
冥冥之中,她看著景華琰滿含笑意的那雙眼,莫名篤定他不會揭發她。
當玩物也好,做小寵也罷,最好的就是成為景華琰手裡的一把刀,怎不是為國盡忠呢?
只要能達到目的,阮含璋全不在乎。
想要收穫,就必行要付出代價。
如今看來,景華琰想要她付出的,她輕鬆就能出得起。
景華琰低笑兩聲,不過轉瞬便停歇,他慢慢抬起那雙漂亮的星眸,眼尾微微上挑,深深凝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