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以來的種種疑點盤旋在心頭。
韋華昇為什麼會被擺成跪姿?為什麼偏偏選在超度孩童的偏殿?
那張「了不起的爸爸」又暗藏什麼玄機?
「這像是一場設計的『贖罪儀式』。」
「但韋華昇的社會形象極其正面,近乎完美。」
「我們連他二十年前的前女友都聯繫到了,兩段感情都是和平分手。除了韋安生,他根本沒有其他子女。」
祝晴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法醫報告的特寫照片上。
兇手冷敷屍體關節、用香爐壓背,模擬低溫環境以及物理固定的方式,這些干擾死亡時間的手法極為專業。
「能想出這種辦法的人,」祝晴突然抬頭,「會不會從事某種特殊職業?」
局面就這樣僵持著。
直到翁兆麟的身影出現在C房門口。
平日裡總是板著臉的高級督察,此刻卻看見下屬們的臉色比他還難看。
正當眾人以為又要挨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時,這位上司卻出人意料地放緩了語氣。
「世上哪有這麼多死胡同?轉個彎,說不定就找到新的路了。」他指了指太陽穴,難得說了句寬慰的話,「靈光一現的時候,往往在最不經意間。」
……
祝晴推開家門時,一陣可愛的笑聲立即傳入耳中。
盛放正興奮地在海洋球池裡翻騰,小臉紅撲撲的,玩到最起勁的時候。
萍姨笑著迎上前。
「之前少爺仔都懶得玩這波波球池了,但是他今天發明了新玩法。」
盛放小朋友正高高低低地拋著彩色波波球,然後用小腳丫去頂,時不時摔倒還樂不思蜀,這認真又滑稽的小模樣,就像是在馬戲團表演雜技。
孩子已經玩得滿頭大汗。
萍姨已經催了無數次:「少爺仔,該洗澡了,一會兒著涼了可不行。」
正玩得興起的放放這才發現祝晴回來了,立刻從球池裡翻出來。
他可是牢記著大姐交代的「臥底任務」,二話不說就拽著祝晴往書房跑。
「晴仔,快回郵件呀!」
客廳里的盛佩蓉見狀,默默扶額嘆氣。
這小臥底也太沉不住氣了。
祝晴被放放小朋友強行拉進書房。
好些天沒進來,她這才發現,書桌上堆滿了各種雜誌和報紙。
萍姨一邊拉著不願意去洗澡的少爺仔,一邊解釋道:「前兩天裴君懿不是買通小報散布大小姐病重的消息嗎?大小姐就讓我把市面上能買到的報紙都買回來查證。結果發現就只有兩家不入流的小報登了。」
放放什麼都能插上幾句。
他模仿大姐當時不屑的表情,撇了撇嘴:「這裴君懿也就這點能耐了。」
話音落下,盛放幫外甥女開機,小臉上寫滿期待:「晴仔,快回復!」
「你這麼著急幹什麼?」
「因為——」
「小弟!」盛佩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再不去洗澡,今晚不許吃奶油布丁!」
放放被連拖帶拽地拉走。
「我還沒有給程醫生發郵件呢……」
萍姨小聲道:「哎呀,有你什麼事呀!」
終於送走了鬧騰的小朋友,祝晴坐在電腦前。
郵箱頁面展開,一封未讀郵件映入眼帘。
郵件內容簡潔明了,只有短短几行字。程星朗提到項目組剛剛結束第一階段的特訓,又關切地問起她上次回信中提到的天后廟案件調查進展。在郵件末尾,他特意說明附件里他們最新完成的案例分析資料也許能為她的案件提供一些參考。
祝晴點開附件。
這是一份詳實的項目進展報告,在滿屏的專業術語間,零星穿插著幾張項目組成員的工作中。她滑動滑鼠瀏覽,指尖突然一頓,其中一張照片裡,金髮碧眼的教授正在講台前講解,周圍學生們全神貫注,而在畫面的最邊緣,程星朗則安靜站立著,白大褂口袋裡插著鋼筆,短髮比離開時更加利落,襯得他的輪廓愈發清晰分明。
祝晴的視線在屏幕上停頓片刻,切到回復頁面。
敲著鍵盤迴完郵件後,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桌上的《香江周報》*上。
一則關於古廟建築變遷的專題報告吸引了她的注意。
底下署名是「鄧雨燕」三個字。
這就是天后廟命案的發現者之一。
報導里穿插著幾張寺廟照片,當時這位記者明明說寺廟禁止拍攝,怎麼這裡會有清晰照片?
記者為了獲取獨家新聞素材,有時會無視規矩束縛,悄悄拍下不被允許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