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汀潮沒有直接去警署,而是邀請警方到她家中繼續詢問。
林家別墅坐落在山腰,庭院裡種滿花卉。
傭人吳媽聽見車聲,連忙迎出來:「小姐回來了。」
林汀潮點點頭,唇角微揚,眉眼間的緊繃終於鬆懈下來:「吳媽,幫我找一下舊相冊。」
吳媽應聲去取,林汀潮則給幾位警員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確實認識鄺小燕。」她說。
「為什麼一開始不承認?」
林汀潮嘆了一口氣。
「最初見到她時,她躲在小巷子裡,被母親打罵。我放學時經過,看她縮在牆角發抖,就給了她一件外套。」
「但是後來,我發現她很奇怪。」
林汀潮蹙著眉回憶。
「我家有一間練功房,從外面可以透過窗戶看見我在練舞。」林汀潮打開練功房的門,指了一下窗戶,「那個下午,我突然發現,鄺小燕站在那兒,笨拙地學我的動作,眼神直勾勾的。」
「一次我心血來潮,剪短了頭髮。」林汀潮比劃長度,「不算特別短,是齊肩的。」
「隔天鄺小燕就出現在我面前,她的髮型和我一模一樣,連發尾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吳媽拿著舊相冊過來,插話道:「那個女孩總站在花園角落,一動不動地望著小姐。我本來以為她是小姐的同學,請她進來坐的……但是我一過去,她就跑了。當時本來打算報警,不過小姐說她應該沒有壞心眼,小姐總是這樣,得饒人處且饒人的。」
「你父母認識鄺小燕嗎?」曾詠珊問。
「不算認識。」林汀潮說,「只是聽我提過,有一次聽說鄺小燕一直跟著我,爸爸就找人查了她的背景。知道她住鐵皮屋、父親嗜賭酗酒、母親的工作——」
林汀潮搖搖頭,繼續道:「爸爸提醒我,不要接觸這種人,需要的話,他可以接送我上下學。」
林汀潮翻開相冊,抽出一張七年前青少年舞蹈比賽的合影。
她正站在冠軍台,臉上笑容洋溢。
「你們看這裡。」林汀潮說,「鄺小燕站在角落,不知道是怎麼混進來的。」
「所以我疏遠了她。」
「但其實,我們本來就不算朋友。」林汀潮解釋,「剛才你們問起她,我一時沒有想起來,又確實被那根斷趾的照片嚇到了……當然,很快就想起來了,只是不想提。爸爸說得沒錯,這樣的人會帶來麻煩,鄺小燕從沒有給我帶來過愉快的回憶。」
「所以下意識——」林汀潮說,「我才沒有告訴你們。」
「對了,我父母在樓上。」
「需要他們配合問話嗎?可以請吳媽帶路。」
曾詠珊和梁奇凱跟著吳媽上樓後,祝晴走到庭院裡。
她的腳步,停留在鄺小燕曾經佇立的位置。
「汀潮,喝點糖水吧。」
「不喝啦,會發胖的——」
「你這孩子……」
透過落地窗,祝晴能看見林汀潮和父母圍著說笑。
糖水甜香似乎能飄過鼻尖,這個家庭看起來如此幸福美滿。
鋼琴、舞蹈房、萬千寵愛……一切這麼溫暖。
而鄺小燕,曾經站在這裡,望著這一幕幕。
當時,她心裡在想什麼?
鄺小燕成了一個謎,警方拼湊著關於她的一切,但真相反而愈發撲朔迷離。
回程的警車上,眾人整理著筆錄。
「現在的關鍵,是查清年前林汀潮手術時,骨髓捐獻者到底是誰,是不是和鄺小燕有關……」
「另外,鄺小燕告訴榮子美,是在學校里認識林汀潮,但她們根本不同校。」
「林汀潮說她們是在巷子裡認識的,之後被鄺小燕尾隨……這兩個人的說法完全對不上。」
「在放學路上尾隨,模仿林汀潮的一舉一動,撿她的東西沾好命?這個不管怎麼說都不合理,林汀潮邊走邊丟發繩和紙巾嗎?」曾詠珊皺眉,「我覺得林汀潮應該在撒謊,但是,她到底隱瞞了什麼?」
……
放放在家等了一晚上,但晴仔加班,又是沒個交代。
最後,小朋友實在堅持不住,眼皮打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睛。
寶寶又像小考拉一樣抱住晴仔的臂彎。
「你終於回來啦。」
「我早就回來了。」祝晴搓一搓他的小軟餅臉,「昨晚還是我抱你回房間的。」
放放還沒有完全睜開眼睛,剛要繼續撒嬌,忽地一激靈。
「我的計劃書!」
「在這呢。」萍姨笑著走過來,手中拿著一張邊角皺皺巴巴的紙,「這是少爺仔寫了一晚上的計劃書,昨天抱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