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只能跟在身後恭聲道:「太后,陛下比前幾日已經好了些,太醫們也說不出緣由,想來是藥膳不妥當,臣妾也知道這與縣主無關,只是事關陛下,臣妾不得不小心一二。」
「陛下是哀家的孩兒。」太后淡聲打斷。
皇后抿唇,不再說話。
宮監掀開簾帳,太后看到蒼白著臉躺著的皇帝,身形輕顫。
「太醫呢~」
「回太后,太醫在路上。」
不多時太醫到來。
顯然是太后叫來的。
太醫當著太后的面兒診斷,又說了一套相對簡單的說辭,至少蘇棠是聽懂了。
皇帝的病是心病,這些年勞心勞力又是心力交瘁,當中還夾雜著皇帝年輕時候經歷的幾場風寒落下的病根,如今經不得半分刺激,不然很可能就醒不過來。
上回太醫大概的意思也是如此,但並沒有眼下嚴重。
似乎這段時間,皇帝的病真的加重了。
昨兒開過藥方的太醫們再去開藥方。
太后問皇后:「這幾日前朝可有什麼大事?」
皇后道:「臣妾持後宮中饋,前朝之事臣妾只是略知一二,陛下病重,太子監國,四皇子處處與太子不合,太子忍而不發,四皇子卻是進宮找了陛下搬弄是非,氣壞了陛下。」
「也就是說陛下是被太子和四皇子氣病的?」太后問。
皇后:「是四皇子,既太子監國,自就應以太子之命從之,不然就是不尊陛下之命。」
「不論太子所為對錯?」太后道。
皇后挺直了背脊:「太子沒有錯。」
太后冷笑:「陛下金口玉言,可以說皇帝沒錯,可太子還不是皇帝。」
皇后目光直視太后:「但是陛下親封的太子。」
「哀家再說一遍,太子還不是皇帝。」太后喝聲。
四周宮婢早已經垂首噤聲。
在後面的蘇棠只覺得眼前這兩位如今大乾最為尊貴的女人對視間不知道交手了多少回合的刀光劍影,她衣裳下面的皮膚都像是被刀劍划過一般泛著寒涼。
……
最終,太后不走了,就留在皇帝宮中。
只說要看著皇帝醒來才會離開。
又要皇后宣太子和四皇子進宮,太后要問問他們兩個是存著什麼心。
太子和四皇子進宮了。
蘇棠在外面不知道裡面說了什麼,只隱約的聽到太后的呵斥,太子和四皇子的辯解之聲。
直到裡面傳出一聲驚呼:「快來人,宣太醫。」
蘇棠等人先進去,看到的就是太后面色發白身體發軟的靠在軟靠上,太子和四皇子兩人臉色都不好看。
剛才離開不久的太醫再次急匆匆趕來。
很快診斷出來,太后身體虛弱,受不住怒火。
在太醫的銀針之下,太后緩緩醒來,看著太子和四皇子,吐出一句話:「若是你們的父皇有什麼三長兩短,哀家也跟著去,哀家和你們的父皇就看著你們怎麼接下大乾的皇位。」
聞言,太子和四皇子一起叩首驚呼:「孫兒不敢。」
蘇棠也默默為太后點了個贊。
太后厲害!
虧得她這些時日飽讀詩書的好處,她也是從史書上見過內廷有皇帝和太后一起去世的宮廷秘史,雖說也有母子連心,前一個死了後一個扛不住幾天就也跟著去的,可還有就是宮中大變,皇帝和太后「被」一起過世。
史書是勝者書寫,可有些事情勝者也遮掩不掉,比如太醫院的診斷記錄,宮中的宮婢宮監御林軍衛。
皇帝和太后「被」一起過世,前朝沒有不動盪,不動亂的。
若是這回也這樣,誰坐上那個位置都會被詬病。
不管是太子還是四皇子。
……
太子和四皇子出宮了。
太后仍留在皇帝寢宮。
第二日,皇帝醒來,太后沒有離開的意思。
「哀家要看著皇帝吃了飯。」太后道。
皇帝吃了飯,還吃了蘇棠準備的藥膳。
太后道:「哀家要看皇帝下地行走。」
皇帝下了地,又在寢宮裡轉了幾圈。
太后眼中濕盈:「皇帝,可還好?」
皇帝看著太后:「母后,朕都已經是當爺爺的了。」
太后嗤聲:「只要哀家還活著,皇帝就是哀家的孩兒。」
皇帝道:「是,朕永遠都是母后的孩兒。」
太后點頭:「好,既如此,就讓她出宮。」
皇帝看了眼候在左右的蘇棠:「還是讓她在宮裡照顧母后吧。」
太后道:「好,哀家就住在你這裡了,棠兒丫頭照顧的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