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面具人發出一聲嗤笑。
盧大山晃著肩膀子,蒲扇的大手搓在一起,撮著牙花子似有遺憾。
方家老僕寫的更快。
兩人落下簽名,面具人把紙張收起來,盧大山瓮聲:「走吧。」
方家老僕劉二如蒙大赦。
「多謝,多謝。」
「小的謝爺爺,謝郎君。」
兩個忍著疼起身,方家老僕畢竟年歲大,只挨了兩拳,起身就踉踉蹌蹌。
靜淵淡聲:「劉二送一程。」
「好嘞,郎君,好嘞。」
一頭是血的劉二趕忙的去扶方家老僕,方家老僕一驚,嘴巴顫了顫,卻也只有抖著聲兒的道謝。
兩個踉蹌的人扶著破廟外頭走,不敢快也不敢慢。
直到走到破廟門口,看到外頭的清冽月光,呼吸著近乎劫後餘生的氣息,兩人懸著的心才稍稍安落,可還沒稍停,裡面又傳出來小郎君的聲音。
「劉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是是,小的知道,小的明白。」
劉二連聲應著,扶著方家老僕走了快了幾步,方家老僕一步沒跟上,差點兒摔倒,劉二趕緊的扶住,兩個人快步的往前走,生怕後面再冒出什麼聲響來。
往前走了幾十步,或許更遠,遠的只聽著四周靜悄悄,只有他們兩個一瘸一拐的腳步聲,劉二才敢偷偷回頭。
身後沒人,街面上月光灑落,只有他和方家老僕兩個。
劉二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
「你,別想殺我。」方家老僕聲音顫抖著開口。
被挑破了心思的劉二壓著嗓兒低罵:「我,我什麼時候想殺你了?」
「我我不管。」方家老僕忍著劉二抓在自己胳膊上的疼,道,「小郎君那邊有我的籤押,就是要用我,你,你敢對我下手,小郎君饒不了你。」
方家老僕聲音發顫,像是臨死前的求活。
劉二還是信了。
「那你說,不想再見到我是什麼意思?」劉二問。
方家老僕感覺到抓著自己胳膊的力道放輕,悄悄的吐了口氣。
沒聽到方家老僕說話,劉二又抓緊了方家老僕,方家老僕忙道:「就是讓你走,離開這裡。」
「沒別的意思?」劉二驚問,意識到自己聲音高了,又連忙的壓低,「當真沒有滅口的意思?」
「滅口早滅了,還讓我們回去?」方家老僕耐心道。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
兩個人步履蹣跚,身後不遠的暗處,一道身影驀然而現。
第44章 造孽
破廟中。
燈籠散發著幽幽的光亮,只有盧大山和靜淵。
不多時,破風聲起。
面具人出現,抱拳回稟:「稟郎君,他們回去了。」
靜淵微微頷首:「有勞。」
「郎君客氣。」面具人又沖盧大山點了下頭,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盧大山這才看向靜淵:「小主子,為何不殺了?」
「不過聽命行事,殺之無用。」靜淵淡聲。
盧大山點頭,又道:「劉二倒是無妨,就是缺個胳膊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只是那老僕……」盧大山指了下腦袋。
走的時候那老僕可是一頭的血。
「能陪著自家小郎君外出留學,可見深得家主看重,若沒有些本事怎麼敢中飽私囊。」靜淵道。
「小主子所言極是。」盧大山道。
「咱們走吧。」靜淵道。
「是。」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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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邦邦。」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院子外頭傳來打更人的呼聲。
院子內,大黑搖著尾巴趴在院子門口。
屋內,燭光微晃。
蘇棠的呼吸幾乎屏住。
兩個十兩一枚的銀錠子擺在桌上,華亮有些微瑕,卻又是沉甸甸的貨真價實。
一枚差不多半斤,兩枚銀錠子就是一斤多重。
「這這是賠罪?」蘇棠強自鎮定。
靜淵看著蘇棠的神色,嘴角微抿:「他們只有這些。」
他們?
「誰?誰幹的?」蘇棠問。
「爹的相識之人,我也見過。」靜淵道。
見靜淵不想說清緣由,蘇棠也沒追問,反正確定了這事兒和她無關。
只是取回來的銀錢……
「公爹給夫君了?」蘇棠指著銀錠子問。
靜淵道:「爹說你受了驚嚇,給你壓壓驚。」
都給她?
蘇棠搖頭:「這怎麼可以,好吃食每日入帳不少,還是給公爹留著吧。」
「爹說你持家有道。」靜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