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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門推開。

門棱碰到側牆,發出聲響。

屋內,桌上鋪著紙,桌旁那位小郎君放下硯台,提筆蘸墨,似乎正要書寫。

蘇棠走過去,紙上空蕩蕩,一個字都沒有。

蘇棠咧咧嘴角。

「夫君什麼時候回來的?」

「……」

「夫君回來就在寫字吧?」

「……」

「夫君一個字也沒寫,是寫不下去?」

「……」

「硯台太過貴重?還是良心不安?」

靜淵筆下的字到底沒有寫完,收筆,放到一邊,扭頭看她——到底想說什麼?

蘇棠微笑:「『觀過,斯知仁矣,』這句話還真是有趣。」

靜淵看著她。

蘇棠繼續:「夫君說我罵的好,那夫君以為是不是也在罵你呢?」

小郎君抿唇不語。

蘇棠突然有種攢了許久的怒氣打到枕頭上去的無力感。

蘇棠吐了口氣,道:「昨兒小囡囡寬慰我,我給她了一塊兒糖,小囡囡才把自己喜歡的鴨鴨送給我,至於我買的竹蘿那些是因為我喜歡。原本我挑的更多,囡囡爹硬是不要我再買。」

「今兒囡囡是看到夫君和我親厚,才想要把自己喜歡的鴨鴨給你,你倒是好,不分青紅皂白,也不問到底是怎麼個緣由就對一個小孩子發火。」

「就算是囡囡爹使喚囡囡用你說的不堪的法子,那做錯的也是囡囡爹,和囡囡有什麼關係!你知道你走了之後我是費了多大的工夫嗎?二百文,足足二百文……」

「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靜淵淡淡開口,「父母為風,孩兒為草,風所行,草所從。父母親惶惶然小人,孩兒又能有幾分的德行?」

蘇棠好笑,還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會打地洞的說法了。

「照你這麼說,好人的孩子必定是好人,壞人的孩子必定是壞人嘍?」蘇棠輕嗤。

靜淵:「尚未學君子之禮,困父母之膝下,必當如此。」

蘇棠語滯。

差點兒被I人給噎死。

好想找個AI,引經據典的跟這個傢伙辨一辯。

可,木有——

蘇棠笑盈盈:「夫君真是讀書的奇才。」

而後,轉身出去。

「咣!」

重重的合上門。

門內,靜淵微微垂眸。

門外,廚房內,李清田和盧大山不約往外看去。

「怎麼了?」盧大山問。

「必然是你家靜淵惹了我家妹妹。」李清田哼聲。

「不可能——」

盧大山還想說什麼,就瞧著蘇棠過來,盧大山趕緊低頭忙活,眼角再一瞥李清田,李清田已經到了數步開外的灶台旁。

蘇棠進到廚房就見盧大山和李清田忙的不可開交。

蘇棠輕步緩移到盧大山旁邊:「公爹,我來吧。」

「啊,我還能幹。」盧大山道。

隔著長裙,蘇棠悄悄捏了下腿,眼中緩緩瑩潤:「以夫君之年,理應侍奉公爹膝下,卻何勞公爹這般為夫君操持,新婦愧顏。」

盧大山眼見著蘇棠就要行禮,趕忙的跳到一邊:「不必不必,親老子做什麼不都是應該的嘛,新婦不必愧什麼,若非是新婦,靜淵又怎麼能上學堂啊~靜淵娶了新婦才是福氣。」

蘇棠破涕之態:「公爹當真是新婦所見最為寬厚之長輩,只是新婦有一惑,還請公爹解之。」

「啊?啥疑惑?」盧大山問。

一旁一直側耳聽著那邊對話的李清田忽的心頭一跳。

只見蘇棠雙目盈盈,迷濛失神:「新婦來家中數日,竟是鮮少聽聞夫君喚公爹之尊,為何?」

輕軟的嗓音楚楚動人,可一個字一個字組成的句子,只叫盧大山的後背頓時濕了一層,腦門上也險些溢出汗來。

很少聽靜淵喊他「爹」?

呵呵,當然了。

別說很少,一句也沒說過才正常。

靜淵敢喊他,他也得敢應啊!

可他他該咋說?

第26章 有藥能治

盧大山緊繃著喉嚨干呵了幾聲。

「新婦大略也是聽說過,靜淵啊,跟旁家的兒郎不同,自小就沒在我身邊,這突然間的,我也是剛當了一年的爹,是吧?」

「一年,總歸有些短,我不適應,他也不適應,所以這稱呼上吧,我也不怎麼在意,只要他聽話懂事,就夠了吧。哦,對,懂事,聽話,要不也不會娶了新婦,這會兒還上學堂。」

「早些年我也想著能讀書認字,心想著總不能幹一輩子屠宰,靜淵不說,也放在了心上,讀書上學堂就是為了考個功名,回頭弄個貢生,咱家裡也就不用納稅,好事,對吧?新婦的買賣也能輕鬆,也就不用再理會姓趙的了,里長也得給面。」

盧大山越說越順溜,原本僵硬的眉眼都生動起來。

蘇棠額角微抽。

她這個公爹還真是粗的很,若不是她問,還真的什麼都沒想啊~

蘇棠點著頭:「公爹寬厚,只是今日新婦聽了一句話,『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父母為風,孩兒為草,風所行,草所從。父母長輩行徑幾分,孩兒們總會學得幾分,公爹不放在心上的,孩兒們也不會放在心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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