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枔聽著，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微微頷首，「汐姐，那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宋汐然抬起手，「私人感情問題一概不答。」
「不是這個，我才沒我哥那麼變態，什麼都要管。」溫念枔把腦袋放在粉色的抱枕上，往她身邊挪了動些距離，「我可以問下，你和江槐還有肖路，以及許導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嗎？我上網搜了好久都沒查到！」
「你這麼八卦呢？」
宋汐然伸手，戳了戳她鼓起的臉頰，「不過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們幾個算是關係還不錯的朋友。」
溫念枔安靜點頭，唇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示意她繼續說。
「應該是七八年前，反正是挺久了我也記不清具體時間。那會有個電影的試鏡，導演是關德澤，很大的一個項目。我們三個很巧地分在同一組，就認識了，不過肖路和江槐認識得更早，他倆是同學來著。後來我們一起入選，又一起在即將簽約的時候被空降的關係戶擠出去了。然後我就很生氣啊，去找製片人對峙，結果你猜他說什麼？」
「他說，讓我和他睡一覺再說，要不然就滾。」
宋汐然語氣很平，仿佛在說什麼很普通的事，但是溫念枔知道，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她肯定沒有那麼平靜淡然。
自己比誰都清楚這種感覺。
溫念枔眸光柔和，低低道：「汐姐……」
宋汐然回過頭，沉靜望著她，彎唇笑了笑，「沒事啊，你看現在誰敢欺負我？後來江槐和肖路知道這件事，我們三個趁這個垃圾製片人去上廁所的時候，用黑布袋蒙住他的腦袋，狠狠打了一頓，你不知道，當時他狼狽了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是這樣，那他們之間也算是革命友誼了。
溫念枔跟著她，也緩緩揚起笑意。
「然後我們打完，許笙就站在我們後面。我們仨當時慌得要死，以為他要去告狀封殺我們了，結果他說，『能不能讓我也踹幾腳』。」
宋汐然回憶起往事，聲音越發輕快起來，「許笙那會在劇組裡是攝影助理，那個垃圾製片人騙他女朋友上.床，說下部戲可以讓許笙當攝影師。我們四個就是這麼認識的。」
溫念枔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問：「後來呢？」
宋汐然眼睛明亮，「後來我們就約定，誰要是紅了，一定要互相扶持，過了這麼多年，大家都沒有忘記當年的誓言，現在算是……都熬出頭了吧。而且那個垃圾製片人前年因為貪污進去了，我們終於可以對他說一句『去他.媽的潛規則』，我們堅持的道才是道。」
她提高了聲線。
溫念枔仿佛看到當年的畫面。
四個懷揣著夢想剛入行的年輕人，被這個世界的「規則」無情碾壓後，仍不肯彎下脊樑，一意孤行地堅持著自己內心的真理。
她說完，溫念枔忽然全明白了，他們之間那些若有若無的聯繫。
比如，讓宋汐然坐穩頂流小花位置的《青門令》，這部劇的導演正是許笙，出品方是雲深傳媒；肖路紅起來的電視劇《長安宴》，同樣也是雲深傳媒的製作的，而江槐之前拍的《肅殺》，導演還是許笙……
所以，就算是在投資方星延插手剪輯、加重陸永思戲份的情況下，江槐飾演的角色也保持了相對完整的故事線和獨立統一的人設。
大家都在履行當年的諾言。
終於在《雲起時見你》這部劇里，四個人都齊了。
當年的堅持似乎在這一刻開花結果。
宋汐然說到這裡，伸手撫了撫溫念枔的頭髮，倏爾一笑，「所以，當初我簽你也是這個原因，我聽說，你放棄了於景明的戲，來試沒有結果的《朝暮行》。」
於景明是述飛平台另一位大製片人。
坊間一直傳聞，他喜歡小女孩，經常對剛畢業的學生下手，新人上他的戲，都不免和他發生點肉.體關係。
但經他的手，製作了多部爆火的電視劇。
所以，還是有很多人願意。
畢業前，溫念枔去試過他的戲。
但剛進去不久就被嚇壞了，趁上廁所的時機連忙逃跑。
本來那會，她和季明澤正因為經紀公司的事僵持著，她迫不及待想憑藉自己的努力拿下戲約。證明給季明澤看，自己不需要他的庇佑也能做演員，所以猶豫著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季明澤。
然後，蘇銳恰好出現，幫她解決了這件事。
自己便順理成章和天策簽了約。
時間點實在太蹊蹺。
溫念枔一直以為，是季明澤在背後運作，她才能簽上天策這麼大的公司，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而現在，聽宋汐然這麼說，天策那會簽自己，應該也有她的意思。
宋汐然和蘇銳加起來，有天策世紀近40%的股份，公司的很多決策，她倆都說得上話。她們簽自己的藝人，也是為了拿下公司更多股份，掌握絕對的話語權。
不過，溫念枔知道，她們的野心不止於此。
她們想成為自己的資本，不用再依靠任何人。
*
翌日，溫念枔最早開工，不到六點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坐在片場的化妝間裡，低頭瞥了一眼今天的通告單。
肖路出工的時間是八點。